五十六话 满月绣缕，见刀光

    “小姐，听说你要去北境……”小柳眼角含泪。

    轩辕岚点头嗯了一声，说道，“如今我已不是相府小姐，你的卖身契也不存在了，咱们打小一起长大，亏得你这些年陪我照顾我，这荒沙虽不比江南富饶，但往后你不再屈于人下，寻个你喜欢的人嫁了，做自己的主。”

    小柳眼泪汪汪，握着轩辕岚的手，她了解她的脾性，虽是千般不舍，也懂她铁了的心。“小柳一辈子是小姐的丫鬟，你一定可以找到少爷的。”

    主仆两人正执手泪眼絮离别，帐外传来一片慌乱之声。

    “发生什么事了？”轩辕岚问。

    小柳擦了擦眼泪，答道，“听说几个部落为争水，打起来了。晏大哥说暂且静观其变，但有些老人害怕，毕竟寨子受骆奇照拂最多，很可能会成为众矢之的。”

    轩辕岚心底一沉。小糖已经不再以童仙坐镇金笼，荒沙的平衡被打破是迟早的事。

    她起身走出帐子，果真见不少人拾掇了东西，拖家带口地准备趁天黑离开。而晏千钧竟就抱臂站在一片阴影里，既不劝阻，也不挽留，只是冷眼看着。

    “哈哈，要打起来了吗？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呀！”黑羽在锦囊里唯恐天下不乱地说。

    “胡说！这算什么好事？”轩辕岚低声道。

    “姑娘不是正愁没处祭刀吗？天底下还有比地盘纷争更适合放血的吗？”黑羽自以为很聪明地说。

    晏千钧抬眼见轩辕岚走来，寒着的一张脸微缓，嘴角牵了牵。

    “晏大哥，情况很糟糕吗？“轩辕岚轻声问道。

    “嗯……不太好，最近一直有些零散的部落争斗，今早上听说一个强硬的寨子抢了送往别家的水车，两伙人就拔刀了。唉……沙?好斗的个性是写在骨血里的，难改啊……”晏千钧叹道。

    “可小糖眼下不还在荒沙中吗？”轩辕岚有些纳闷地问。

    “寺庙里的菩萨不过是泥塑，但它存在的本身就代表着不可侵犯。眼下神殿的权威已被打破，关于小糖的传闻也是众说纷纭，甚至有人说他是邪童，与骆奇伙同故意霸占秘湖多年不让人涉足……不过眼下，最危险的地方恐怕是神殿，毕竟它守着的秘湖众人虎视眈眈，骆奇手下虽然都是善武精兵，毕竟是少数。”

    沉吟了片刻，晏千钧仿佛定了定决心，说道，“我需得去看一看！”

    “我跟你一起！”轩辕岚下意识地附和。

    “你们还真是不怕死啊！”小糖懒懒靠在帐子上，冷眼瞥了轩辕岚一眼。“临走都耐不住性子，偏要找点麻烦是吗？”

    轩辕岚惯性地本想顶他几句，却忽然想到骆奇曾经的所作所为，他们这时跑去援兵，实在又显得太没原则，张了张口没好出声。

    “轩辕姑娘，小糖，这的确是我们沙?的事，也是我个人的选择。过去我虽看不惯骆奇所作所为，却只是回避，而没出手阻止，导致事情愈演愈烈。如今他深陷危难，纵然他该死一千回，我作为朋友却是不能再袖手旁观了。”

    “千钧，若你两边都不肯做坏人，迟早会被真正的坏人吞噬的。”小糖缓缓地说道，“我不杀骆奇，不代表他不该死。若真是大势让他死，你追去不过是去陪葬的。”

    轩辕岚不禁望了小糖一眼。她原以为小糖不杀骆奇是为无条件守护晏千钧的感受，倒是没想到他有如此客观冷静的认识。

    “我已经因为我的懦弱让你在笼中白白受了这么多年苦，难道还要再眼睁睁看着骆奇被群起而攻吗？做不了好人，我起码可以选择做个好友。”晏千钧不再多言，毫不犹豫地拂袖而去。

    “呃……”

    晏千钧走了许久，轩辕岚依然站在原地，有一种不知该何去何从的尴尬。

    “你若有两个好友，一个向正，一个向邪，你要帮哪一个？”小糖倚在帐上，眯眼望着轩辕岚，问道。

    “你有时候真不像个小孩子。”轩辕岚嘟囔道，“幸好我一个好友都没有。”

    ”谁有钱老子就帮谁！”黑羽白露毫不客气地直抒胸臆，“要我看那个骆奇值得我们出手，这家伙敛起财来跟我们乌鸦有得一拼，全荒沙的宝贝大概都在他手里。”

    “你呢？你要帮谁呢？”轩辕岚不理会黑羽的胡说八道，好奇地温声问小糖。

    “正邪之分取决于你是正是邪，你若是邪，于你自己的角度看去也是正，而所谓的正于你而言就是邪。”小糖目光炯炯，牵起一边嘴角，邪魅一笑，“对咱们五虫来说，人间纷争哪边都跟我没关系，我心中自然也没什么正邪，帮我想帮的人，就是正！”

    闻言，轩辕岚不由一怔。

    “走吧～麻烦精～”小糖双手撑于脑后，漫走了几步又懒懒回首道，“把日重招来，今儿正好是满月，乌鸦嘴说得有道理，天底下还有比地盘纷争更适合放血的吗？”

    大漠风潇潇，日重骨蹄一举一落，未及神殿前，遥遥就听见传来一阵刀剑激战声，似乎人数众多。轩辕岚心里挂念晏千钧的安危，刚向前迈了一步，小糖扯住她衣袖说，“奇兵不走正路，我们从上面走。”

    轩辕岚心领神会，两人提脚就上了高檐。

    神殿之下，刀光剑影。晏千钧正手中一把大刀，以一敌十。横劈一刀，刀气携带着呼啸风声，把对面先锋的数十人全卷倒了。

    “晏大哥的刀竟使得这么好！”轩辕岚暗地瞧着，由衷赞道。

    “好虽好，却不忍心痛下杀手，这种凌厉刀法碰上个心软之人，除了防身，也没什么用。”黑羽大言不惭地评论道。

    “晏大哥不是沙?人，心中没有血腥的影子。”轩辕岚说。

    “麻烦精，你可记住了，日后走江湖若碰到对手有武器，绝不能心软。你不想夺他的命，不代表他不会夺你的。”小糖睫毛鸦黑，双眼牢牢盯着骆奇，沉声说道，“对那些对你举刀的人，不必留情。”

    骆奇拄着杖，半身隐于晏千钧的身后，一副惶惶然的表情。

    “骆奇！你伙同那只鸟笼里的妖怪，多年霸占我们的水源，骗了整个荒沙的人！”

    那被晏千钧刀气掀翻的一众人中，却有个人直立着不倒，是个阔脸怒目的光头大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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