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叔玉低头抿了一口酒,闷不作声。
这也正是他自来到长安之后,不停折腾的原因。
魏征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他懒得去猜。
但他必须为自己以及这一大家子人谋条出路。
为此,这个逆子他是做定了!
魏书琬到底是年纪小,才喝了两杯,便已醉意上头。
“哈哈,如此说来,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什么大唐第一谏臣,我看明明就是长安小吕布嘛!”
“长安小吕布?咱爹哪里小了,你可不要乱说哦。”魏叔玉调侃道。
“这……可就要去问咱娘了。”魏书琬红着小脸,晕乎乎地说道。
“不过大哥,咱们今晚说得这些话,可千万不敢让咱爹听到,不然怕是要家法从事了。”
“家法?呵,大不了去娘那边躲几天便是了,到时候,老爷子又能奈我何?”魏叔玉一脸的不在乎。
魏征惧内,乃是整个大唐公开的秘密。
有了这张底牌,还怕啥啊!
“来来来,继续吃肉!”
随着一阵欢声笑语,屋内顿时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
此时屋外,魏征整张脸已经变成了酱紫色,胸口不停起伏着,须发皆颤。
“不当人子!不当人子啊!”
他在这里已经站了好一会了。
原本是想破门而入的,可一想到自己与儿子十几年没有见面,就这么闯进去,会不会吓到孩子。
可听到这句话,他整个人已经傻了。
三姓家奴……
长安小吕布……
这么多年来,他不是没有听过这些冷嘲热讽。
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些话竟然会从自己儿子的口中讲出。
此刻,他只觉得五内俱焚,一股悲凉之情,油然而生。
难道在孩子眼中,自己真的有那么不堪吗?
不!
我魏征做事,光明磊落,问心无愧,就算李建成再生问罪,我也敢目不斜视,直面之!
我一心只想得遇明主,一展平生所学,这又有什么错!
我……没有错!
魏征喘着粗气,整个人的后背都被汗水浸湿了。
整个人仿佛魔怔了一般。
看着一旁失魂落魄的父亲,魏书瑾惊得嘴巴里仿佛能塞进去一个鸭蛋。
他一直以来,都是拿魏征当成榜样看待的。
可在听完屋里那些话后,他的道心也开始出现了裂痕。
父亲真的是那样的人吗?
“爹,要不咱们进去吧,大哥他……”
看出来魏征有些不对劲,魏书瑾就打算闯进去,阻止两兄弟继续作死。
却被魏征用眼神制止了。
这时,屋里又有声音传了出来。
“怪不得大哥敢把爹的奏折换成了春宫图,原来早已想好了退路,有娘撑腰啊!”
听到这句话,魏征和魏书瑾全都如遭雷击得愣在了原地。
“他……他把我的奏折换成春宫图,还给陛下呈上去了?”
魏征不敢置信地看着旁边的儿子,看到魏书瑾苦着脸,艰难地点头时,不禁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魏征被儿子搀扶着,捶手顿足,无语凝噎。
都说今生父子,前世冤家。
可是这份仇怨未免也太沉重了吧!
堡垒从来都是从内部崩塌。
眼下他是真的破防了。
魏征强忍着一口怒气,推开魏书瑾,拿起木棍,就要进去。
魏书瑾却连忙挡在了他的身前。
“当务之急,父亲应该赶快进宫,向陛下请罪才是啊!”
“嘶!”
这句话,犹如一桶凉水,彻底让魏征冷静下来。
“不错,我得赶紧进宫,耽搁不得!”
他神色复杂地看了眼身后那亮着烛光的房间,停驻许久,最后深深叹了口气,迈着沉重的脚步离开了。
望着父亲的背影,魏书瑾眼中满是担忧的神色。
篡改奏折,那可是大不敬之罪!
大哥这下可惹出大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