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放在往常,李世民或许还不至于如此失态。
可魏征是谁?
说好听点,叫大唐第一谏臣。
实际上,就是大唐第一喷子。
自从将其招致麾下以来,李世民早就被喷得体无完肤,有了应激反应。
所以在看到奏折的第一眼,想到的不是奏折的内容,而是觉得魏征在以这种方式反讽自己。
“朕早就说过,山东那些世家没有一个好东西,让他别去和那些人掺和在一起,你看吧,这才去了多久,旁的是一点没学会,倒是把那些腐儒阴阳怪气的本事给学到手了。”
李世民坐在台阶上,一半是因为生气,另一半则是因为失望。
“难道在你魏征心中,朕就是那冥顽不灵的昏君?有啥话,大可以正大光明的讲出来啊,这些年,朕采纳的谏言还算少吗?”
这世上竟然没人能明白朕的志向!
寂寞啊……
眼见皇帝发了火,大殿里人人自危,倒是长孙无忌见惯了这样的场景,走上前来。
魏征这个人他还是有些了解的。
这个羊鼻公,虽说有点愣头青,文章却向来都是极好的。
何至于惹得龙颜大怒呢?
可当长孙无忌拿起奏折扫了一眼,不由嘴角一抽。
画卷上那香艳的画面,也是冲击得他倒退了好几步。
“不会吧,玩得这么大?”
难怪陛下如此上火,魏征这不是屎壳郎出洞,找死吗?
可是很快,长孙无忌眉头就皱了起来。
“陛下,这奏折不对吧,这些画,似乎并不是出自魏右丞之手,会不会是有人假冒的?”
“嗯?”
闻言,李世民面色稍缓,将目光重新投到了画上。
“魏公的技法,您是熟悉的,这完全不像啊!”
随着长孙无忌的解释,李世民这会也冷静了下来。
一边微微颔首,一边思索道:
“确实不像那家伙的手笔。”
当世之书画,不管何家何派,都是以颜色丰富,五彩斑斓为第一要旨。
可眼前这幅画,却全是以黑白为主的写实画。
确实有些可疑。
可是当他的目光落在春宫图下面的印章落款时,脸色再度沉了下来。
“笔法或能作假,但这印信却是做不了假的吧!”
他看向长孙无忌,一副过来人的模样。
“辅机,你是不知道这老匹夫的阴险啊!”
有一次,李世民刚刚得到了一只鹞鹰,非常喜欢,魏征远远瞧见了,立刻走了过来。
吓得李世民赶紧将鹞鹰藏在了袖子里。
魏征不动声色,故意拖延时间。
等到离开时,那只鹞鹰已经在李世民袖子里,被活活闷死了。
想到往日的憋屈,李世民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老匹夫连只鹞鹰都不肯放过,如此厚颜无耻,画个美女图来讽刺朕,又有啥不可能?”
“不过这画上的女子,倒是有几分姿色……”
李世民盯着手里的画,看着看着,只觉得上面的女子活灵活现,不觉间,竟觉得小腹一阵异样。
“呼!”
李世民换了个姿势,突然跪坐在垫子上。
“陛下,您怎么了?”长孙无忌疑惑道。
李世民摆了摆手,故作沉思道:
“朕……朕无事……”
李世民缓了缓神,目光突然盯在了画卷的某处。
那里留有一首用蝇头小楷写作的诗词。
在看到诗句的那一刻,李世民只觉得胸口被什么击中一般,一下子愣在了那里。
目光再无之前的凌厉,反而柔和了许多。
“嗯?陛下……”
长孙无忌察觉到这边异样,不由凑过头来,顿时目光为之一凝。
“绝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自云良家子,零落依草木……”
空旷的宫殿里,长孙无忌的声音在回荡着。
“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天寒翠袖薄,日暮倚修竹。”
随着最后一句念完,长孙无忌长长吸了口气,忍不住赞叹道:
“此诗大赞啊!”
全诗分为三段。
第一段写佳人家庭的不幸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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