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死的时候,他欣喜若狂,可是这个真相却又像是在他心上浇了一盆冷水,让他从头到脚都觉得凉意十足,这份寒气甚至深深地刺入了心里,让他的心也跟着泛疼。
他知道父皇绝对是故意挑唆他和她之间的关系,可二十座城池的事却不可能是父皇信口胡言,所以事实摆在眼前——启圣新帝和她之间的关系绝对不简单,起码不会像她当日所说的那般——根本不熟!
她骗他——这个认知让他心里更加难受。
他欺瞒她的事情也不在少数,所以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抱怨什么,只是胸口还是闷得厉害,正是因为以往的那些伤害,所以他怕她真的会毫不犹豫地跟眼前这人走。
幸好,幸好他赶得及前来阻止了。
哪怕她再不情愿,她也还是他的女人,是睿王妃,他决不允许她就这么跟别人走了!
可是所有支撑他一路走来的信念在看到眼前这一幕的时候似乎崩塌了,若是要将她带回,他唯一可以倚仗的就是她的心,他以为她虽然生气、虽然愤怒、虽然恨他以前的劣迹斑斑,可她的心里那个人终究是他,不是吗?
可是现在这样又算什么?是他误会了吗?原来她的心里还可以装得下另外一个人?
或许是他错了,他从一开始该倚仗的就不是她的心,而是他自己的力量。
哪怕早已遍体鳞伤,可为了将她带回,身体上的伤又算得了什么?
或许是注意到了他的神色变化,苏紫染陡然一惊,为他眸中那抹凌厉的血色所慑,一下子顾不得挡在她身前的慕容殇,蓦地窜到了他面前。
“君洛寒,这件事我回头再跟你解释好不好,我……”
“你到底要不要跟本王走?”他厉声打断。
苏紫原本纠结不已,却又被他这幅模样弄得哭笑不得:“你就不能让我把话说完吗?我什么时候说不跟你走了?”
忽略心中一闪而过的欣喜,他长臂一捞,像是迫不及待地将她捞入怀中,巨大的冲力撞得她鼻尖一酸,却在闻到他身上那股浓重的血腥味时压下已经到了嘴边的话,黛眉一蹙,急声问道:“你是不是哪里受伤了?”
明明是一身白袍,看上去并未受到任何创伤,唯有嘴角那抹猩红是方才撤掌时所受的反噬,便是袍角处沾了些血迹,也让人无法从他一如往常的脸色中看出点什么端倪。
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人,身上竟然带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男人却不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冷哼一声道:“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苏紫染一脸黑线,脑海中竟蓦地闪过两个字——傲娇。
身上两道深沉的视线叫人无法忽视,她这才猛地想起一旁的慕容殇,伸手欲要推开紧紧抱着自己的人,却发现这力道跟他比起来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遂放弃了挣扎,调整了一下姿势,回过头去歉意地看着那个千辛万苦赶来救她的人。
“慕容殇,这一次真的要谢谢你的救命之恩了。”想了想,嘴角扬起一抹璀璨的笑意,道:“往日你还总为欠我一命耿耿于怀,以后再不必如此了。与你此次相救比起来,我那时真的只能算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慕容殇一怔,旋即苦笑一声。
其实早在那人出现的那一刻起,他就有种强烈的预感——他今日怕是带不走她了。
只是她不知道,他耿耿于怀的从来就不是她的救命之恩,那仅仅是为了哄她而随口诌来的话罢了,他真正放不下的,唯有她这个人而已。
“紫染,并非我不肯放人,只是你如今的处境……”
他的话只说了一半,可她却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如今的处境,怕是不能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天阙了吧?
可是礼哲在那里,还有她苏家的灭门之祸,虽然她至今都把自己当成一个现代人,可到了此刻她却不得不承认,她生活了十几年的天阙就像是她自己的国家一样,她没有办法就这样抛却她的根……
拥着她的男人眸光轻凝,静静地垂眸看了她一眼,顿了几秒,又将视线从她身上略略移开,不带丝毫情绪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慕容殇身上。
哦不。
说是不带情绪其实也不对,因为那份淡漠中分明掺杂着一丝更为冷漠的东西。
他薄唇轻启:“启圣陛下,这一点就不牢费心了。本王的王妃,本王自己会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