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吗?”
安娜抬眼颇具深意看了她一眼:“很抱歉,宁夫人……小田还年轻,在称谓上不计效,但到底是她发薪水给我,我们这些做人家私人助理的,最大忌讳就是胡乱猜测老板的心思。这个问题她确实没提起过,我也无法回答您。”
宁夫人碰到铁板上,有些怏怏之意:“小田真是有幸,能请到你这么好的助理。”
安娜见话题敏感,连忙岔开:“宁夫人若是有什么要紧事,看是否先交待我去办,又或者打个电话给她?”
“没事,没事……”宁夫人摆摆手:“我只是听说凤鸣过几天要去美国,过来问问小田一个人在家怕不怕,要是怕的话让她回娘家住几天。”
……对母女俩关系相当了解的安娜一阵无语。
“好了,你们忙吧,我先下楼去,等小田回来我再来找她吧!”
安娜照旧送到楼梯口,对她的“敬意”加深。
中午时分,小田回来了,进办公室后包包往沙发上一扔,西装扣解开两颗,自己给自己倒了杯凉水,仰头咕咚咕咚灌下去。
安娜问:“怎么样?”
“事先不是知道结果了吗?”
“我是问你?”
小田随便往身边椅上一座,失了会神:“我......看到宁宝贝穿着囚衣站在被告席上,瘦了一大圈,眼神麻木,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甚至没看到我坐在后排。姑父姑母虽然明知不会有事,还是紧张的要命,这段时间他们都愁老了,满脸皱纹,手背上长了老人斑……”
“宁夫上今天问我,猜你会否原谅宁宝贝。”
小田也在问过自己,没有结果。
别人怎么伤害她,她都可以当作被疯狗咬了一口。可是宁宝贝……是她从小玩到大的姐妹,是一直保护她的使者,是她追求光明的精神支柱。宁宝贝的背叛,就如向她千疮百孔的内心再扎上一刀,洒上盐巴……世上最痛,亦莫过如此!
经此一役,她不再对人性抱任何希望,回首自己年轻的生命,满目苍夷。终于……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沉没在黑暗旋涡里!
安娜见她不想提,很识趣地开始介绍上午有待跟进的工作,最近几天新增加的活动,以及变更的时间安排。
宁小田虽然觉得疲倦,也还是非常认真的听完。要实现自己的所有计划,有段长长的路要走,稍松懈便有前功尽弃的可能。她甚至觉得自己与那些企图通过努力读书走出农村的孩子们很像,奔着唯一的目标玩了命在冲刺,也许到达终点是更加痛苦的开端,但……要到了才知道!
汇报完毕,安娜不急着走,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专等宁小田开口问。
“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
“你知不知道老板为什么去美国?”安娜口中的老板自然是指寇凤鸣。
小田摇头,老实说,她花在寇凤鸣身上的心思并不多,常常心不在焉。寇凤鸣不止一次因为这个赌气,但往往分开一小会儿,又忍不住主动回头哄她合好。
安娜有些无奈:“你总知道今年金融海啸令很多欧美公司倒闭吧?!”
“你说寇氏的海外公司要倒闭?”宁小田还真是从没听说过寇氏有危机,寇家两足弟珠联璧合,将父辈留下来的事业开拓出另一番局面。
“那还不至于,但多多少少受到波及,裁了差不多一半的员工才算平稳过渡。现在各国经济看起来稍有起色,大家都想借助中方市场带动海外公司的复苏,老板所以才飞得这么频密。”
“为什么跟我说这个?”
“记不记得宁夫人问过你寇氏手里两块地皮的事?”
宁小田点头:“她一直想进入房地产市场,只不过现在城里的地都是有主儿的,宁氏的资金又不足以独挑大梁,她想借我的口向寇凤鸣提出来,让宁氏从那两块地上分些好处。不过……安娜,他想必也告诉过你,我进入这家公司来的目的,并不是要让它稳步发展的。”
“我的意思是……寇氏的情况,别的企业有也。未必每家公司都能安渡难关,如果恰好这家有财务危机的公司手上有地,被政府强制开发,需要大量资金入场救急……”
宁小田眼前一亮:“安娜,你是不是已经找到现成的?”
安娜微微一笑,递给她厚厚的文档夹:“所有数据都在这里,表面上看起来没有问题,实际上已经极度资金短缺,动手得快!”
小田整个下午都用来研究这家名为“隆兴”公司,果然从十分漂亮的财务报表里找出大大的漏洞。隆兴的海外产业占全部资产的三分之二,金融海啸以后,没及时缩减公司规模,演变成不断抽东方的现金补西方亏空,经济复苏缓慢,窟窿越填越大,如今已经陷入不敷出的危机中。最迟该于去年年底破土动工的地盘,也一拖再拖……如果到今年年底还不开工,不但意味着要缴付政府巨额罚款,甚至还有可能被政府强行收回地皮……隆兴的胡老板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吧!
宁小田冷笑着一遍一遍计算楼盘开发预算与隆兴海外的亏空差值……非常棒!保证宁氏在股市赚到的一两亿掉进这个大洞里,连一声声响都发不出!
寇凤鸣手下团队果然够专业,就像萧瑟寒秋的狼群,哪怕空气里夹杂任何一丝血腥的气息,也能锐敏地寻找到猎物。
慢慢,计划形成稚型。
抬起头……落地玻璃窗外,天色全黑,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在夜里面露狰狞笑容,城市的夜,像专门吞食贪婪人心的妖魔。
小田拿上外套:“安娜,走吧,我们去楼下看看。如果销售部还在加班,就一起用个晚餐吧!”
二十楼,仍旧灯火通明。
大部分企业文化如此,销售部是整个公司的核心,像陀螺终日旋转不休。
高管们先走了,留下一组中层与业务们赶新年订单,针式打印机噼噼叭叭不停作响,电脑屏幕上的数字密密麻麻,有人看见两位女子信步走来,连忙恭敬起身问候:“宁董好,安娜小姐好……”
“这么晚还赶单?”
以小宁董名义接了不少订单的黄经理跟两人混得熟了:“下半年的业绩差不多快是上半年的两倍,虽然经济复苏,但绝大部分新客源都是小宁董带来的。”
小田笑得很甜,完全没有架子:“多亏黄经理和各位同事够专业,才接得到这么多生意,否则光认识几个人有什么用?我还太年轻,很多关于公司的事都不太懂,承蒙各位多教导。”
“小宁董过谦,虽然您不怎么管公司的事,但我们销售部门最清楚不过,您带来的客源会改变宁氏未来的格局,路子不知以比前宽了多少……”黄经理心生感叹,谁不知道在社会打拼,成功的首要条件便是人脉,眼前的年轻女子毫不居功,三言两语将成绩归于基层,这种胸襟便是多少久历商场的老将也做不到。
“别再互相恭维了,我肚子饿得咕咕叫……”安娜笑道:“……都九点半了,小田特地来请大家吃宵夜,快收拾收拾走吧,别浪费了加班福利。”
销售部年轻人居多,阶级观念不重,一听说有宵夜吃,纷纷腹虫大鸣。黄经理本来还想推让一番,小田十分诚恳塞住了他到嘴边的话:“大家这么辛苦,今晚去吃餐好的,隔壁酒店的日本料理好不好?”
马上有心直口快的倒吸一口冷气:“妈妈啊,那家招牌上标得最便宜刺身拼盘也要八八八,我们这么多人还不得吃掉几千块……”
话虽这么说,大家都掩不住脸上兴奋,保存文档的,关机器的,拿手袋的……黄经理见大家都一副马上就去的样子,也不便再客气:“谢谢小宁董。”
小田笑笑:“过份客气便是见外了,以后黄经理别再拿我当外人。”
这话有份量,黄经理花了些时日琢磨。
一行十几人拿了间长桌包厢坐,员工们好奇研究菜牌,小田却不看的,只管让待应写菜:“招牌刺生拼盘,最大的那种。”
马上有人小声议论:“这个……看,有龙虾的!”
“你都不懂吃,龙虾不是最贵的,贵的是那只北海道长脚蟹,听说足足有一只脸盆大!”
没吃过的啧啧有声。
小田笑:“神户牛肉,让师傅来用铁板烧,每人一客吧!”
马上又有人低声惊叫:“哇,一客三百块人民币呢!”
“你小声点,别丢小宁董的面子,人家以为她带来人没见过世面。”
小田又叫了个日式火锅热食,花式寿司当主食,清酒之类;菜一道道送上桌,长脚蟹果然有脸盆般大,海胆刺生鲜甜,澳洲龙虾片清爽,还有些叫不出来名字的鱼虾贝肉也是从没尝过的美味,价格贵的有道理。小田和安娜几次敬酒,高档餐厅食材新鲜,料理讲究,诸人均吃得兴起,又纷纷互敬,几壶清酒下肚,忘了上下级之防,平时窝在肚子里的话纷纷倒出来,公司谁跟谁有暧昧,谁谁谁年底可能会升级,哪个客户又难缠又几歪,哪个客户付款总不及时……连黄经理也似乎不胜酒力了,说了几个总监的是非。
一堆人闹到半夜,寇凤鸣打电话回家没人听,再拨小田手机,问明位置,亲自开车来接,大家这才散了。
夜风里听见销售部一个叫惠惠的女孩说:“人生要像小宁董这样才完美,自己长得漂亮,男朋友像王子般高贵不凡,有钱,有社会关系!”
小田也喝了不少,借着醉意咯咯轻佻笑着圈上寇凤鸣脖子:“原来还有人羡慕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