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刘老汉赶着牛车,徐渊和刘灵芝坐在箱笼上,张秀才抱着小丫坐在前头,刘翠花自己坐在后面扶着包裹,这一路走走停停,赶在后半夜到了县城。
去了县城得先去县衙办理文书,这个时代想要移居不是件容易事,村子里的文书,镇上衙门的准迁文书,再到县里办移居路引。
前头两个都已经办完,最后这个若是普通人办起来可能有些困难,好在徐渊已经在县令这挂上了名。一听是他要去府城读书,县令乐呵呵的给签了路引,还询问他们需不需要车马,被徐渊拒绝了,欠的人情多了以后是要还的。
去府城要租马车,牛车速度太慢这一趟得走七八天,况且大花牛拉这么多东西走这么远也够呛能拉动,无奈得把大花牛留在县里卖了。
这牛是刘老汉从小牛犊养起来的,养了六七年哪舍得卖啊。老头子牵着牛车去市场,挑挑拣拣最后卖给一个朴实的农户,临走时还偷偷抹了眼泪。
东市街租车去府城太贵,张嘴就要五十两银子,刘灵芝干脆去县里的小镖局找车马。
刚好有去冀州府的马车,单独租一辆车要十两银子,两辆车十五两。这一路长途跋涉,一辆车太拥挤,货物就得占一大半地方人都没地方休息,干脆要了两辆马车。
马车上刘翠花抱着小丫,看着路旁倒退的景色第一次有些彷徨,这么远的地方自己竟说去就去了。
“这一走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刘老汉叼着烟袋低着头,也有些离乡的哀愁。刘翠花见他这副模样知道他心里难受,怕他上火连忙岔开话题。
“你说,那徐才家这几年是不是犯什么毛病?”
张秀才没去村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连忙问:“这回又怎么了?”
刘翠花把回去遇到的事跟张秀才说了说:“这都连着死了多少人了,整个徐家就剩个六七岁的娃娃。”
张秀才捋着胡子道:“兴许大郎才是他家的福星,帮他们压灾挡祸,他把大郎卖了家里的祸便压不住了,所以接二连三的出事,最后家破人亡。”
刘翠花一拍大腿:“可不就是从卖了大郎开始,他家二郎就掉井里了!”
刘老汉道:“还是他们家心术不正,若是心正也就不能做出当初那些事,你看别人家就没这些糟心的事。”
张秀才点点头:“所以说你们也莫担忧,大郎和幺儿都是好孩子,以后的日子错不了!”
后头马车上堆满了行李,刘灵芝赶着马,徐渊坐在他身边,哥俩哼着歌美得不行。
“哥,咱们到了府城住哪啊?”
“我问问镖局里的人,看能不能先找个地方落脚,再租个合适的房子。”
徐渊背对背靠在他身上:“感觉像做梦似的,我没想到婶子真能同意跟咱们一起来府城。”
“是啊,我也没想到娘会同意,我还想着要是娘不同意,我就带你偷着跑出来。”
徐渊坐直身体:“那怎么能行,咱们偷着出来叔婶得多担心!”
“反正我不想在家卖猪肉。”
刘灵芝难得露出这副孩子气,惹得徐渊伸手戳他的腰,哥俩笑闹成一团。
马车行驶到傍晚刮起一阵小风,天边来了一块雨云,车夫吆喝了一声说前头有驿站,马车加快了速度赶在大雨下之前来到了驿站。
刘家人一进门马上有伙计过来招待:“几位是住店还是打尖啊?”
刘翠花和刘老汉不敢说话,刘灵芝上前道:“我们住店,请问有空房吗?”
“有,不过只剩一间了。”
“一间也行。”
“小二,一间房我要了!”后面突然传来一个沙哑的男声。
“是这位娘子先来的。”
男人从怀里掏出银子“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
小二为难的看着两人:“这……”
刘灵芝闻到一丝淡淡的血腥味,回过头见身后站着一个浑身被雨淋透的男人。
只见他头上戴着斗笠压的很低,只露出消瘦的下颌,腰间挂着长刀,若是有眼力的人能看出那是军中的佩刀,刘灵芝本能的嗅到一丝危险。
徐渊拉了拉他小声道:“要不算了吧,待会雨停了咱们在马车上休息一晚。”男人一身煞气,看着就不像普通人,出门在外他们拖家带口的不想惹事。
刘灵芝点点头,管小二要了热汤面,一家围坐在一起吃了起来。
“娘,这驿站住满了,咱们晚上得睡马车。”
刘翠花一听还挺高兴的:“睡马车好,省得花银子了。”
那个男人也要了吃食,坐在他们隔壁,吃饭的时候斗笠都没摘下来,看起来神神秘秘的。
吃过晚饭外面的雨已经停了,马车宽敞睡四五个人绰绰有余,车上有现成的被褥。刘家老两口带着小丫和张秀才睡在前头的马车上,徐渊和刘灵芝守着行李睡在后面的马车,车夫则在驿站的大堂里凑合一宿。
出门在外,夜里刘灵芝不敢睡太实,到了深夜突然听见旁边传来一串脚步声,瞬间睁开眼睛,摸了车上的刀悄悄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