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帮子小太监挤在廊道下面,一人倒了一大海碗生姜红枣茶灌进去,通体舒泰,总算是有了点儿热乎劲。
这种茶是甜的。
大家喝的都很珍惜。
别看好些主子不爱喝甜汤,那些个宫人们,却无一人不喜欢。这些人从小吃苦的多,可能逢年过节都不一定能吃到一块儿糖,怎么可能不爱甜?
而且宜秋宫新进的粗使太监,大部分是刚刚进宫的小太监们,好几个刚九岁,最大的也才十二。
哪怕在大殷朝,在穷苦人家,九岁也还是孩子,这么小就背井离乡进了宫,不知道受了多大的罪呢。
雪一日不停,就清扫不尽,刚刚扫完了,很快又铺了厚厚一层。
许薇姝看这般下去的确劳动量太大,万一要是病上几个,未免得不偿失,干脆就让大家不用都扫,先清理出一条路来,不要耽误出去提饭就行。
事实上,院子里的雪景,几个娘娘都挺喜欢的。
陈妃还披红挂绿,坐在雪地里唱歌,一唱就没完没了,谁也劝不回去。
许薇姝没辙,干脆也坐在廊道下的石凳上,扯开嗓子唱——
“片片飞花霜染颜,水剪琼瑶醉蓬莱。广寒冰阶犹觉冷,人间柳絮似春开。几度梅枝赧低眉,一世沧海傲清白。鸿鹄玲珑千叠羽,洞宾仙袂衣上采。渔樵苦钓寒江雪,忽闻云边谪仙来……”
不一会儿,就吸引得陈妃坐到她身边听,目光痴痴缠缠,显然又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不能自拔了。
宫女们赶紧把手炉塞到娘娘怀里,又给系上厚厚的毛斗篷。
宜秋宫里,好几个娘娘都有点儿不知寒暑,连冷了也要往雪地里面钻。
许薇姝瞧着没办法,只好让宫人给她们准备防滑防寒的马靴,就是在马靴底下,镶嵌个刻了防滑纹的木底子,和后世的雪地靴差不多。
皮子外面套两层比较防水的粗布,打上一层蜡,勉强算是能穿。
许薇姝指挥着宫人,全给她们换上棉手套,手指头都分开,方便这几个打雪仗玩,再系一条带子,给她们挂在脖子上,省得容易弄丢了。
包裹得严严实实,就放了几个娘娘随意赏玩,其实也好,她们知道笑闹,总比一天到晚死气沉沉,所有的郁气都憋在心里要好些,再这么闷下去,宜秋宫的娘娘们还能活几年,她也算不清楚了。
无论幽居冷宫的生活多么的艰难,人还是要活着,活着才有希望,死了便什么都没有。
宫里的娘娘们,开始赏雪,赏梅,宫里也开始准备过年。
郭淮郭大太监带着将作监的人四处敲敲打打,把一些平时不容易注意到的角落都给装扮一新,御膳房那边的大师傅,也琢磨起新菜来。
年终大宴上的菜,年年都是那些,但万岁的家宴,偶尔娘娘们置办的酒席,总要有些惊喜才好。
方思齐这些小娃娃一个个心野了,上课不大用心,孔大儒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大管束,还是孩子呢,终日拘着读书也挺可怜。
闲来无事,方思齐就往宜秋宫跑。
谁让宜秋宫好玩呢。
许薇姝给他戴上貂皮帽子,围上厚厚的,能把小脸蛋也包裹起来的围脖,弄得方思齐又圆又萌,讨人喜欢的很,就牵着他的手一起去滑冰。
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许薇姝不怎么会溜冰。
她没什么运动细胞,不过去了归墟,每年冬天她都是把溜冰代替步行。
这会儿宜秋宫的池子正好是冰层最厚的时候,许薇姝溜起冰来,花样百出,身段舒展开,比舞蹈还漂亮,看得宫人们都目瞪口呆。
方思齐也眼睛亮晶晶。
许薇姝就招手,把小家伙招过去,带着他一块儿风驰电掣。
反正浑身裹得和圆球似的,就是不小心摔一跤也不会疼,而且冬日里吃得多,骑射课也停了,怕这些小主子们再冻着了生病,就连伺候的嬷嬷们也不大乐意他们出去玩,一个个缺乏运动,怕是要养得身子骨更娇弱。
又是溜冰,又是打雪仗,还堆了个大雪人,一直到雪停了,太阳都爬出云层,许薇姝才拉着意犹未尽的小王子回屋。
玉荷取了热水来,先让两人洗把脸,又拿热毛巾捂住额头,捂到头皮发热。
许薇姝舒服地呻吟了声,想了想道:“去御膳房问问,让他们卤一锅羊肉炖汤,多加辣子,味道重一些,再烙几张薄饼,摊个鸡蛋,把饼盖上去裹起来。”
玉荷一听就明白了,她见自家姑娘自己用小炉子做过这样的饼加蛋当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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