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天,他才弄明白李鸿章其实给了他很大的自主权力,他的品级不高,但却有着一定的监督权,可以在舰队各处走动,如果发现什么问题甚至可以越过丁汝昌直接上报李鸿章,他名义上担任着一个特殊顾问的角色,实际上却可以从侧面对舰队高层施加影响,当然了,搜集情报的活儿还是他的。
因为知道自己扮演的角色特殊,所以他一直很小心地避免引起其他将领的猜忌,轻易不发表什么意见,当年在银行因为说错了一句话导致三年翻不过来身的教训他可是记忆犹新,尤其在这里,还是小心为是。
自那天李鸿章召见他之后,中堂大人随即发布了动员令,令舰队时刻作好战斗准备,与日本人决一雌雄,他训示“倭人气焰嚣张,公然有‘聚歼我水师与黄海’之吠,我水师各员当激励奋扬,与敌决一死战。各舰出航当带足弹药,做随时与敌舰接仗之准备,不可临机失措,一旦遇倭兵大队,当同心杀敌,务求必胜。”
丁汝昌同从将议后,也发布训令,并规定了舰队作战时的要求:“舰形同一诸舰,须协同动作,互相援助;接仗时当始终以舰首向敌,藉保持位置,而为基本战术;诸舰务于可能范围之内,随同旗舰运动。”
整个舰队开始忙碌起来,空气也开始变得紧张而压抑。
他这些天除了给丁汝昌提供些情报分析,多数时间和邓世昌方伯谦在一起,主要向他们俩学习海军业务,对其他战舰的观察也都是远距离的,避免那些福建籍的舰长们的猜疑,他对北洋舰队的阵形也不敢轻易发表意见,在他看来,北洋舰队的阵形实际是舰长们和丁汝昌及外国顾问集体讨论的结果,里面已经考虑了敌我双方的各种力量对比,还是适合北洋舰队的实际作战需要的,他没有多嘴。只是这些天他总和邓世昌谈水雷的事引起了邓世昌的兴趣,不知道他又想干什么。
“电液触发式水雷?”邓世昌看着孙纲画的草图,惊奇地问道,“你怎么想到的?”
“跟我那没过门的老婆学的,做什么事总爱算计(这其实是银行员工的职业病),喜欢以最小的成本获得最大的利益,”孙纲笑道,“改造这种大型水雷花不了几个银子,却可以将一艘造价不菲的军舰送入海底,此种触发式水雷一触即炸,你说如果我们在倭人航道上布那么几颗的话``````日本人品尝以后的感觉可是一定很爽的哦。”
邓世昌大笑起来,“你说的不错,这种水雷不用现改造,水雷营好象就有,原来是给那艘水下机船配的,都是老古董了,不知还能不能用,我这就带你去看看。”
孙纲听到“水下机船”四个字,只感觉全身一震!头不由得“嗡”的一下子。
水下机船?潜艇?
我没听错吧?孙纲愣在了那里,这时候中国居然连潜艇都出来了?
清朝时期的潜艇!这个名词听起来就有些不可思议,让人有种想笑的感觉。
邓世昌看他呆了的样子有些好笑,“走吧,我带你去看看。”
“这个这个``````水下机船,是不是能潜水的那种?”他有些结巴地问道,
“我忘了,你对潜攻法是情有独钟,呵呵。”邓世昌笑道,拉着他边走边说,“那东西是光绪六年天津机器局造的,象个大橄榄,在海河试航时曾经轰动一时,它带的水雷就是这种触发式的,它可以潜水行至敌船之下,放出水雷,水雷接触敌船,便可将船底炸裂。后来此船编入我水师阵列,但有一次在外海试航时船舱进水,死了四个人,船也沉没了,丁军门认为不安全,就再也没要求造新的。”
孙纲心下一阵黯然,那可是中国第一艘潜水艇啊!还是中国人自己设计制造的!可能是密封设计还有漏洞,如果能改一改的话``````
他脑子里闪过了一战和二战时德国潜艇的惊人表现,二战中各国潜艇战功卓著,一共击沉大中型水面舰艇三百多艘,运输船五千多艘!德国人的大西洋潜艇战让丘吉尔和大英帝国海军差点没疯掉!如果中国有一支自己的潜艇部队,如有可能,自己也来当一回邓尼茨的话,那么日本人恐怕连发动太平洋战争的机会都不会有了``````呵呵,好象扯得有点远了,回来回来。
他好容把自己不着边际的思路拉了回来,看着邓世昌那古怪的目光,不好意思地一笑。
还是想法子打好眼前这一仗吧。
看着水雷营官兵们搬到自己眼前的东西,他还是觉得有些吃惊。
不是那种他印象里的圆圆的象个刺球的那些家伙,眼前的水雷居然是一个鸭蛋样的东西,只是蛋体旁那直着向外伸出的几个大大的触角引信明白告诉他这个东西是干什么用的。
“还东西是老古董了,能装药五百磅,这只是个壳子,不过都算新的,改改就能用。”一位军官解释道,“参议大人不是想用这个炸日本人的船吧?”
“参议大人已经炸过一回了,经验丰富,你不知道么?”另一位军官笑道,
“不是不让说么?”一个军官又笑,孙纲在心里苦笑了一声,看样子北洋舰队的保密工作还得加强呀。
“这引信好用么?”孙纲问了一句,
“都是电火信管,装上就成,原先想把他们改改布在口外,丁军门怕我舰进口误触,没让用。”军官说道,
“我这就去见军门,这些水雷会有大用的,谢谢诸位,你们将为我大清立下首功!”孙纲高兴地说道。
祝大家元旦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