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二十,天顺帝还没有看到税银,便命容景遇去摧促,不料容景遇却在初一那一日被张公公打成重伤,一直卧床不起。
天顺帝以为他在装模做样,便派了得力的太医前去为他把脉诊治,而诊断出来的结果的确是容景遇失血过多,再加上天气寒冷,他实是无下床之力。
天顺帝听到太医这样的回话,心里却是将信将疑,他想起容景遇初一那天被打后来见他的样子实是淡定从容,也无任何痛楚的感觉,又岂会伤得如此之重?
天顺帝疑心那太医已被容景遇收买,便又派了另一个太医前去诊治,不想太医诊治后回的话竟和第一个太医诊治的结果一模一样。
天顺帝的心里恼怒,却又还要做做样子,便决定亲自前去看容景遇,当他到达容府时,却见整个容府干净的出奇,四处看不到一丝杂物,所有东西的摆放更是整整齐齐。
天顺帝的眸光深了些,当他走进容景遇的病房时,却见他面如金纸的躺在那里,眼睛微微闭着,人看起来也瘦了一大圈,整间房子里都弥漫着药味。
容景遇此时尚在沉睡,琴奴要将他唤醒,却被天顺帝阻住了,琴奴只能微微低着头站在那里。
天顺帝见容景遇此时的样子和那一日在大殿上看到的样子判若两人,他微微沉思了一番后便走了出来,琴奴忙去送他。
天顺帝问道:“容太傅病了多久呢?”
“自初一那一日回家后,就一直病着。”琴奴轻声应道:“皇上来的也真是不巧,容太傅刚睡下……”
“一会他醒来的话,不必告诉他朕来过。”天顺帝淡淡地道。
琴奴应了一声,天顺帝看了她一眼后便大步走了出去。
天顺帝离开之后,琴奴走进了容景遇的房间,然后轻声道:“二少爷,皇上已经走了。”
容景遇缓缓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的眼睛一睁开,清亮中透着精明,又哪有一丝病态?只是他的脸色依旧腊黄,和他的眼睛看起来极不协调。
容景遇冷笑道:“他素来多疑,若不是亲眼所,他只怕是谁也不会信。”
琴奴淡淡一笑道:“今日里他来看过了,想来也安心了,至少一时半会不会来找二少爷的麻烦。”
“那批税银有收到了没有?”容景遇又问道。
琴奴笑道:“正在路上。这一次这个狗皇帝让二少爷去收税银,实在是一件妙事。”
容景遇看了她一眼,她又微笑道:“二少爷借机又可攒一批军资,而且还能借这一次的事情激得天下百姓对那个狗皇帝生出离心,我瞧着,那狗皇帝的好日子也快到头了。”
容景遇淡淡地道:“你可不要小看他,毕竟他现在还是皇帝,在他的手里还是有一批对他极为忠心的士兵,如今我们慢慢掘他的根基,我倒想看看他还有什么本事。”
琴奴轻笑一声后道:“二少爷素来算无遗策,如今一切都朝着二少爷预定的轨迹在走,只要再过一段时日,南方的**再严重一些,那么整个南方就是我们的了,任凭他有极好的法子也无法平熄那一场**,就算他真的能平熄的下来,想来整个王朝的根基也被撼动了。”
容景遇的眸光幽深,不置可否。
琴奴却又问道:“二少爷,你难道不高兴吗?”
“有什么好值得高兴的。”容景遇淡淡地道:“纵然这一次的事情能成功,我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琴奴愣了一下,容景遇轻声道:“想来书奴再想起我的时候,心里存的也只有恨意了。你们四个自小跟在我的身边,如今也只余下你和医奴了。”
琴奴闻言眸光幽深,眼睛微微一红,有泪珠滚落。
容景遇却又轻声道:“上次你能捡回一条命,实是你走远,可是下次会如何没有任何人知道。我只盼着下一个不是你也不是医奴,医奴素来不过问太多的事情,我倒也不必为她担心,但是你就不一样,这些年来,你仗着有几分聪明,却又做下了多少糊涂的事情。”
琴奴轻声道:“二少爷……”
容景遇伸手打断了她的话,他缓缓地道:“有些事情不需要多说,我们都知道的,有些人不是你能动的,你就断然不能动。若说剑奴是我害死的,那么书奴就是你害死的了。”
琴奴咬着牙道:“二少爷……”
容景遇打断她的话道:“我想你肯定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明云裳的身上,可是我想说的是,我们和她,原本就是要一争长短的,生和死怨不得任何人,胜和败也没有定数,若是有一日我们都死了,或者说我们败了,也没有什么好去怨别人的,怪只怪自己技逊一筹。”
琴奴低声道:“二少爷的话我理解,但是并不认同。”
“你一定又想说我对明云裳手下留情。”容景遇缓缓地道:“这就是我逊于她的地方。”
琴奴没料到他竟这般解释这件事情,顿时一双眸子睁得极大,她咬着牙道:“二少爷,你说的这些我还是不认同,你从来都不逊于任何人。”
容景遇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若论智谋,我也许并不逊于她,可是若论感情的话,我是她的手下败将,这一点无需否认。而在这样的厮杀和算计之中,却是容不得一点其它的心思。”
琴奴看了他一眼,他又缓缓地道:“你跟在我的身边这么长时间了,你的心思我自是知晓的,但是琴奴,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不必再在我的身上花任何心思。初一那一天将你留下来,不是因为我被你打动,也不是我对你手下留情,而是在我看来,你还有些用处。”
琴奴闻言眸光闪了闪,容景遇又淡淡地道:“所以你往后做事不要再带任何感情了,在某些事情上,你远不如书奴聪明。”
琴奴的身子晃了晃,容景遇却看都未曾再看她一眼。
正在此时,门被敲响,寒烬走进来道:“二少爷,出事了。”
“怎么呢?”容景遇微微皱着眉头道。
寒烬看了他一眼后答道:“我们筹集到的银子半路被人劫走了。”
容景遇微微皱着眉头道:“别急,细细说来。”
寒烬答道:“我们依着二少爷制定的计划,将那批银子用石头从官府的银库里偷了出来,而后又用运石车将那批银子运往我们的银库,这件事情原本是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可是却在半路遇到了一群难民,他们离开的时候,我们再看那批银子,却已经全部变成了石头。”
容景遇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他微微沉思了一番后道:“在哪里发现银子变成石头的?”
“淮水之畔。”寒烬答道。
容景遇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淮水之畔素来是安静波的地盘,她如今却和战天南去了千赫草原。此时的那些人也只有明云裳才能调集的动,想来这件事情是明云裳做的了。”
寒烬咬着牙道:“二少爷应该揭露她的身份。”
“她原本就是明云裳,要如何揭露?”容景遇冷着声道。
寒烬愣了一下后没有说话,琴奴却在一旁道:“就算是揭不破她的身份,安静波的身份总能揭穿吧!”
“安静波人在千赫草原,她行事素来是极狠的,她的身边还有一个战天南,那里又不是京城,你觉得我们有那样的机会吗?就算有,天顺帝没有亲眼看到,也算是白忙活一场。”容景遇缓缓地道。
琴奴微微皱着眉道:“依二少爷的法子,如今我们倒拿他们没有办法呢?可是那批银子的金额不小,二少爷难道就甘心吃这个哑巴亏吗?”
容景遇幽幽地道:“没有人愿意吃这记哑巴亏,可是那批银子本是我们偷出来的,此时要找他们算帐却是不易,不过就算是我们如今对付不了明云裳和安静波,可是淮水边的那个土匪窝却可以借机除去。容静波族人出事,我就不信她不回来。”
琴奴微笑道:“我明白二少爷的意思了,我这就去安排。”
“慢着。”容景遇看了她一眼道:“这件事情由寒烬去做吧,你这段日子也累得紧,先休息一段日子吧!”
琴奴愣了一下,容景遇又缓缓地道:“有些事情你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琴奴知道他这样说因为对她的不信任,她的眼里满是泪光,容景遇却不再看她一眼,只淡淡地吩咐道:“寒烬,去做事吧!”
寒烬看了琴奴一眼后答道:“是,属下这就去安排一应事情。”
琴奴红着眼离开了容景遇的房间,容景遇却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事到如今,有些事情也该捅出来了,他倒想看看天顺帝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而安静波若要从千赫草原回来的话,那么好事也算是正式上场了,就是不知道明云裳又该做出怎样的应对方案。
他想起明云裳那高高隆起的肚子,他的眸子里有了一抹狠厉。
正月二十五,天顺帝还没有等到冬税的银子,却等到了加急的快报,上面详细的说明了南方**的事情,天顺帝勃然大怒,他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吼道:“为什么年前南方就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却没有人告诉朕!”
文武大臣没有一人敢多言,一个个低着头不说话。
天顺帝又怒道:“全成哑巴了吗?”
文武大臣依旧没有一个人敢说话,天顺帝暴怒道:“如今离**已有一个月,那边的叛党只怕还在看朕的笑话,这件事情已经发生这么久了,朝庭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文臣低着头,武将不说话。
天顺帝气得不轻,当下将那折子重重地摔在地上道:“如今应该如何应对,给朕拿出一个具体的方案来,否则今日里谁也别想下朝!”
天顺帝的话一落,下面倒有不少的大臣在那里窃窃私语。
郁梦离从大臣中走出来道:“回皇上的话,微臣愿往南方平定**。”
天顺帝看着他道:“平定叛乱,如何平定?”
“追究根个叛乱的根源,不过是皇上这一次征集冬税,南方前年雪灾,那边的百姓还没有来得及休养生息,皇上便又加征了冬税。再加之征税的官员横征暴敛,有违皇上的仁政,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郁梦离分析道。
天顺帝的眸光深了些道:“你怎么知道那些官员横征暴敛?”
郁梦离镇定无比地答道:“微臣前年与谨相一同去南方镇灾,当时那里的灾性微臣和谨相都深感惨烈,而朝中的官员,说句难听的话,只要到了地方,便是一方之霸,常会借机敛财。前年那场灾祸他们没有敛到银子,只怕心里还有些不甘,如今又到了征税之期,而这一项税又是往年里没有的,他们自然认为这是一个极好的敛财之道。皇上若是不信微臣的推测,大可以着其它的官员去查。”
天顺帝的眸子里满是怒气,他伸手重重地拍上龙案道:“陈几道,你这就去查南方征税的事情!”
户部侍郎陈几道忙应了一声。
天顺帝又看着郁梦离道:“你曾与谨爱卿一起去过南方,想来对南方的事情也极为了解,实是去平息这件事的上好人选,只是世子妃临盆在即,你此时前往,能否安心?”
郁梦离朗声道:“国家大事无重要于家中小事,再则家中还有人照应,想来贱内也能平安生产。”
天顺帝对他的说词很是满意,天顺帝想了想后又道:“你有这样的胸怀,朕心甚慰,只是你的身体一向不好,这样平乱的大事你也没有太多的经验,这件事怀容朕再好好想想。”
郁梦离躬身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