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儿穿了一身茜红色绣着缠枝梅花的褙子,梅花上还用银线描了一遍,颇有几分奢华。
再看看头上还带着珍珠发箍,这哪里是去拜佛,分明是去赴宴用的行头。
杨氏看了一眼,不由皱起了眉头。
只是当着陆家下人的面她不好说什么,只能拉了陆淑怡的手道:“我屋里正好有冰镇梅子汤,喝一碗就凉快了。”
陆淑怡已经看出了杨氏脸上一闪而过的不快,她只装没看见,笑眯眯的拉了杨氏的手:“好啊,您这里的冰镇梅子汤最好喝了。”
陆淑怡隐约记得,前世也是因为这套衣裳,给她惹了不少祸端出来。
她记得,她拜佛回去以后,去回祖母的话。
陆老太太当即指着她的衣衫狠狠责骂了几句。
说她母亲还在病中,她就打扮的这样明艳,这哪里是伺疾的人,叫外人瞧见了还以为她们陆家的女孩子有多张扬呢!
而她前世也太爱惜自己的容貌,性子又倔强。竟然当场和陆老太太顶撞了几句,导致陆老太太对她十分的不喜。
这在以后的日子里,乃至那件事情发生以后,陆老太太都不愿意多看她一眼,认为她就是自作孽不可活的那种人。
她想,现在杨氏看到她穿成这样,也是和陆老太太前世看见她一样的想法吧!
陆淑怡不动声色的掩饰了自己的情绪,弯着眼睛笑眯眯的跟着杨氏进了杨氏的上房。
吴家上头再没有老人,杨氏现在是吴家最大的,自然而然住进了上房。
房中的陈设还是和前世一样。
古朴的红木家具,右手边的花架上还养着两缸睡莲。莲下游着两尾赤红金鲤,鱼尾扑棱扑棱打起不大的水花,颇显生机。
“来,先净手,再喝梅子汤。”
杨氏的大丫鬟墨菊垂着首捧了热手巾过来,陆淑怡接了,净了手,四周打量一圈,皱眉道:“外祖母,我弟弟和妹妹呢?怎么不见他们?”
杨氏拉她坐在了铺着青丝细篾凉席的罗汉床上,递了一碗冰镇梅子汤,摸了摸她的头发道:“静儿和杰儿跟着你舅舅出去了,说是去看什么……看什么杂耍,还没回来。”
陆淑怡的舅舅吴成是杨氏二十七上生的,吴成比陆淑怡的母亲整整小了十岁,今年刚十八。
据说杨氏生吴成的时候难产,差点丢了一条性命。所以吴成出生后,吴家便将这个孩子视若珍宝,格外的娇惯。
本该成家立业的年纪,偏一副没玩够的小孩子心性。
陆淑怡哦了一声,慢慢的吃了一口冰镇梅子汤。
一口下去,果然是口舌生津,凉意透心。
前世她的小舅舅吴成,好像就是今日和县丞的小舅子斗的鸡。
后来吴成输了,却不肯认,两人闹起来,才被县丞的小舅子打折了一条腿……
陆淑怡的母亲也是因为得知了这件事情,才加速了死亡。
陆淑怡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
杨氏却看着她小声问道:“你母亲病着,你怎么穿成这样?就不怕……就不怕别人笑话,惹你家老太太不高兴?”
“是姨娘让我穿的啊!”陆淑怡委屈的撅了撅嘴,一双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杨氏:“姨娘说我穿这件最好看了。”
安姨娘的母亲是杨氏的堂妹,前世的安姨娘待人接物做的非常好,几乎找不出破绽,因此杨氏也很信任安姨娘。
后来陆淑怡的母亲吴氏死后,也是因为杨氏信任安姨娘,怕陆淑怡再有继母三个孩子会受罪受苦。这才助着安姨娘,让安姨娘扶了正。
但是这一世,陆淑怡却不想让安姨娘得偿所愿。
陆淑怡努力让自己保持十二岁不谙人事的模样,又撅了撅嘴:“姨娘还说女孩子就是要爱惜自己,每天都漂漂亮亮的才好。”
杨氏果然变了脸色,目光有些发沉。
陆淑怡知道外祖母这是生气了。
生气了才好,这样才能真的看清楚一个人。
“外祖母,我这样穿不对吗?”陆淑怡放了手中的冰镇梅子汤,眼神有些沮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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