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想这些,居然还有点想笑,因为握着他手的手,实在笨得可怜让他想笑,反反复复,说出口的居然只有纪临城三个字。
这名字,从他嘴里吐出来,得成他的魔咒了,纪临城想着,他怎么能死,既然疼不死,那就疼着吧,他死了,这人得这样蠢蠢的叫到什么时候。
每一次丹田里跳动的时候疼痛就会猛的加重一下,而不知道在多久之后,纪临城感觉每时每刻身体都好像被整个拆开重新组装,已经疼到分不清是身体自己不能动还是因为他的身体其实早已经被拆碎才不能动。
可是,明明那只手还在牵着他。
不过,应该过了很久了吧,那牵着他的原本小小的手,只能握住他半个手掌的手,长大了,现在已经能和他整个手相握了。
丹田里的跳动也越来越快了,慢慢的,开始接近心脏跳动的频率,纪临城有种感觉,似乎,等到丹田里的跳动和心脏的频率一样时,他就不会疼了。
祭一直没有出现,不知道是不见了还是怎么了,纪临城只知道已经很久很久了,眼前还是黑,无边无际的黑,而身体的疼从一开始到现在只有越来越疼而没有减轻过,不过他没有再想过想死。
不能呀,他不能死。
“噗通、噗通、噗通、”就好像,变成了他的第二个心脏了。
丹田和心脏一起在他身体里跳动。
疼痛渐渐消失,纪临城感觉身体出汗了,而眼前的黑也在慢慢淡化。
他转头,身边拉着他手的青年,未着寸缕,而旁边是因为身体长大被直接撑坏掉的衣服破成好几块散在边上,每一寸皮肤都白皙莹润,五官棱角还是和小时候差不多,只是似乎是小时候的放大版本,比小时候少了一些精致却多了俊秀。
他们还是在一片黑暗中,可是他的整个视线已经是清晰明亮的。
看着他的青年眼眸透亮而干净,“纪临……”
“!你感觉怎么样?”
纪临城勾了勾唇,从乾坤袋里拿出一块软布包裹住了他白花花的身子,把人整个抱来了自己的怀里,和小时候又不太一样,小时候抱着可以整个人兜在怀里,现在却只能抱住一半在自己怀中。
纪临城伸手拨开他额前的长发,轻声开口,“再没有感觉比这更好的时候了。”
他的一只手还被景无涯牵着,他没有想放开,景无涯也没有想放开。
长久的,似乎已经成了两个人身体的习惯或者本能。
景无涯笑起来,笑得真挚而为纪临城高兴的祝福,“真好。”
纪临城还在他头发上指尖顺着他脸颊轮廓滑到他唇边,轻轻捏了捏他笑起来带动的嘴角弧度,软的,热的,关键是,景无涯的。
“怕不怕?”纪临城知道,即便现在他的视线清晰了,可是在景无涯眼中,这里还是一片黑暗。
景无涯点了点头,紧接着又摇了摇,皱着眉似乎有些犹豫到底怕不怕。
纪临城失笑,“那到底是怕还是不怕呀?”一边问他一边把他身边碎掉的衣服布料收回乾坤袋,他乾坤袋里有新的道袍也有他曾经穿过的,纪临城犹豫了一下,准备拿一套新的出来准备给他穿衣服。
“我也不知道怕不怕,不过你在旁边,不应该怕吧。”毕竟纪临城是天运之子。
纪临城手顿了一下,换了一套自己曾经穿过的。
他刚抬起景无涯的手景无涯就知道他要干什么了,急忙推着他的手,“别别别,我自己会穿。”
“乖,你还小……”纪临城似乎是条件反射一点犹豫都没有就出口了,出口之后才反应过来不对,他对他的感知,似乎还一直停留在小小的一个,不管是曾经的纪堡凌、小白又或是小小的景无涯。他们都是需要他照顾的小,而他也真的习惯了,又或是他心里甘愿而把这些当做是习惯。
“你看不见不方便,我来吧。”纪临城抿了抿唇,换了个说法,口气很轻柔,姿态更是低,就差说出请字了,让人拒绝不了。
纪临城也没指挥他抬手身边的,两个人意外的不需要指挥的格外默契,或许是,曾经照顾与被照顾都已经很熟悉。
纪临城轻轻捏了捏某人升起淡粉的脸颊,长大了,知道害羞了。
可是看着他这样有些扭捏的模样,纪临城意外的发现自己居然舍不得逗。
“这里是尽墓。”于是,转开了话题,转移他的注意力。
真的是,照顾一个人习惯了也会成为一种本能。
纪临城心里有些好笑又有些嘲讽,没想到,原来还有能让他不自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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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临城……”
“纪临城……”
“十四万七千三十四……十四万七千三十五。”
纪临城,你何德何能。
——【黑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