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药,你可要盯仔细了!”灵老交代很是认真,“每次放三碗水,熬去一碗水时,改成文火,到后余至一碗药汁时熄火。然后再煎另外三副药,均剩一碗药汁时,合为一炉,把后这付药放进去,直到仍是余后一碗方可。”
瞟了霁云一眼:
“把我方才话重复一遍。”
霁云点头,分毫不差把灵老话复述了一遍。
“倒是个伶俐!”那灵老心里暗暗赞许,面上却是不显,径直站起来离开,走到门口又顿住,“你只外面便可,帷幔后是不许去。”
帷幔后面不许去?灵老不说还好,说了后,霁云却忽然想要知道帷幔后床上躺人什么模样。瞧瞧四下无人,只管蹑手蹑脚往帷幔后面转去,哪知手刚碰到帷幔,就被什么东西给狠狠蛰了一下。
霁云吓得忙收回手来,却由指尖起,整个胳膊迅速肿大。
“念你是初犯,就饶过你这一遭——”苍老声音突兀身后响起,霁云回头,却是灵老去而复返。
自那后,霁云再不敢冒险。再加上毕竟是第一次做熬药活计,霁云便有些手忙脚乱,甚至很多时候把药递给灵老看时,毫不留情被倒掉。
这么周而复始做活,简直要把霁云折腾疯了。期间倒也见过方修林几次,旁人不觉,但霁云明显感到,方修林对自己上了心,比方说他贴身僮仆阿丰,只要到这后院里,必然会拿着些吃食来寻霁云,东拉西扯想从霁云嘴里套出些东西来。
只是一个猴儿崽子,再机灵又如何?
霁云冷眼瞧着跟自己身后喋喋不休阿丰,顺手一指阿丰手里盛薄荷糖荷包:
“这个荷包好漂亮!”
“漂亮吧?”阿丰很是得意,“这可是过节时,夫人并几个银角子一块儿赏下来,可就我一个得着了——”
“夫人?”霁云很是好奇,正要再问,阿丰却已经变了脸色,一把夺过荷包,“我还有事,明日再来找你顽。”说完,竟是头也不回就走了。
夫人吗?霁云瞧着阿丰落荒而逃背影,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笑意,上辈子李玉文诸事皆工,唯独刺绣,却是并不擅长。这一世要是会绣出这么个精美荷包,还真是见了鬼了!看来自己料得不错,槐树街那个院子里,果然还藏了别女人!
自己可以等着看一场好戏了!
眼前光线一暗,却是穆羽不知什么时候到来,看到霁云脸上灿烂笑容,顿时有一瞬间失神。
“少主——”霁云很敛起笑容,恭恭敬敬站了起来,垂首侍立,“不知少主有何吩咐?”
穆羽脸上顿时血色失。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脚步声慢慢远去。
霁云平静转身,回了药庐。
“现才知道,原来讨厌一个人这么容易。”霁云边小心扇着火,边喃喃自语。说是喃喃自语也不对,毕竟,帷幔后面还有一个活死人陪着。
从灵老每次进去噼里啪啦那人身上来回击打,或者把自己熬药捏着那人鼻子灌进去,霁云就知道里面是个活物。只是不论灵老如何折腾,甚至又一次,灵老直接提起那人扔到一个巨大药桶里,然后转身走了,只是用力气大了,那人一下撞翻了木桶,连人带桶一下掀翻地……
只是无论灵老玩什么花样,那人却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直至后,霁云看不过去,冲着里面不耐烦道:
“灵老,您要是看这人不顺眼,索性直接掐死算了!每天这样折腾,您不累,我都累了!”
里面灵老顿时安静下来,霁云说完本来转身要走,却被灵老叫住:
“把你刚才话再说一遍!”
“啊?”霁云愣住。
“再说一遍。”里面灵老厉声道。
霁云无法,只得又重复了一遍,灵老很从里面冲了出来,看着霁云眼神诡异无比——
从那以后,霁云又得到了一个任务:只要进了这药庐,就不停说话。
“喂,你有没有试过很想很想一个人?”火苗映霁云小脸红彤彤,霁云扔了手中蒲扇,抱着肩膀坐地上,瞟了一眼帷幕后人,叹了口气,“你怎么会懂呢?你什么也不知道,就只会躺那里睡觉。不过你还是点好起来吧,说不定也有人像我想他一样想着你呢,所以,你点好起来,然后护着她,别让别人欺负了她去——”
嘴里说着,心里早已是难过不已,阿逊若是话,怎么会眼睁睁瞧着那么多人欺负自己?
阿逊,你哪儿呢?知不知道,我真好想你。
帷幔后人形物体,手微微动了下……
好不容易第五日上终于煎药上得心应手。。霁云开心极了,灵老总算开恩,允许霁云去外面随意转转了。
霁云信步走出药庐,刚转了个弯,远远就瞧见云锦芳捧着个托盘从李玉文院子匆匆而出。
紧接着,一个男子从后面追了出来,看动作是想要接过托盘,却被云锦芳侧身让开,男子似是不甘心,竟是追着云锦芳往偏僻后院而来。
眼看就要追上,云锦芳早吓得花容失色,正自彷徨无计,一个小小身影突然蹦了出来:
“喂,做什么欺负人——”正好挡住男子去路。
男子没想到这么偏僻所会突然钻出个人来,吓了一跳,终于站住脚,神情阴郁瞪了一眼霁云,骂了一声“不长眼奴才”,后悻悻然离开。
霁云慢慢抬头,定定瞧着男子背影——上辈子一觉醒来,就是这个男人赤身*躺自己身边。
孔松青,就是化成灰自己也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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