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洛晨环顾一圈偌大如古代王侯寝室的房间,却刻意没有掩饰自己偏头转眸的动作。叶天聪躺靠在自己的太师椅上悠哉的看着她,并不急着有任何表示。七十多岁的人,虽然皮肤头发上看得出年龄,但那精神抖擞精明睿智的眼光与表情,与老态龙钟的概念半分都沾不上边。
不知道是因为两年未见自己的孙女,还是因为岁数渐长心也容易软了,叶天聪忽的发觉自己看着孙女的目光多少带有点舐犊溺爱的味道在里面。叶家他一双儿女犯法出事之前,他经营枫叶是如履薄冰尽心尽力。不了解的人可能都会觉得公司够大了,钱永远是赚不完的,但只有坐在这个位置的人才了解,商场如战场,而且是永远没有休战的战场。这世界上永远都有比你小一些的公司不停试图取代你,和比你规模大一些的公司不停努力击垮你。一旦走上这条路,你只能逆流而上,否则只会不进则退的。去香港之后,他这大半生心里眼力都只有钱与成就,加上一双儿女在他眼里都是些不肖子,叶天聪早就把亲情和家庭看的不能再淡了,也从未能有精力去理会寻内陆子孙的事宜。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没有在他身边长大的孙女长得几乎是她那位祖母的还原。五官身材,神情气质,分明就是当年那个倾倒一方江南女子,那个让自己怀念了一生的女人。更让他为之惊喜的是,这个孙女的聪明才智居然像极了自己。虽然这性格如她祖母的淡雅娴静如出一辙,但这不是问题,要的就是她肯为枫叶动心。
叶天聪打量着自己最偏爱的孙女,而这孙女的目光却是看往别处。见到这房间里并没有那传言中祖父病重的任何蛛丝马迹,叶洛晨却未表露出惊讶之意,似乎一切都在情理之中。她依着叶天聪的意思向前走了几步,挽起衣裙在太师椅一侧的另张木椅上斯文的落坐下,温顺却非恭谦。
“晨儿去澳洲一去两年,看样子都快忘了有这么个家了。”叶天聪将手中报纸折好,放在膝上,说话的语气如常,根本听不出话中是否含有什么深意。
叶洛晨不急于回答,却余光见到面前木藤制的茶桌上有一壶茶与配备的茶杯,有一个翻开了却是空的,便前倾身子斟了一盅。
“祖父,我现在不就回来了吗?”
“嗯。”温茶入口清凉有味,叶天聪的心情看似不错。他品完孙女递来的茶水,笑道:“我的晨儿其实最乖,这一点祖父是清楚的。这两年虽然都在澳洲,但至少将枫叶那边的生意经营的风生水起,不愧是我叶家的女孩儿。”
柳眉微颦,不知此时是否该提及景霄楠。叶洛晨本就不善于这种尔虞我诈文字打探的游戏,只是稍作谦虚状而带过这个话题。
“不过话说回来,这次回来也是对的。不仅晨儿该看看祖父我,也要想着该嫁个人成个家了。女孩子毕竟事业不如嫁郎重要,祖父可不忍心用生意绑着你,阻碍了我小孙女的终生幸福啊。”
见叶洛晨不为所动,叶天聪看了一眼,收回那透露着心思的眼光,表情愉悦的续道:“你看宙辉和涛宇的婚事都差不多定下来了,你一个女孩儿不比哥哥们,应当早结婚才好。”
“寒堂姐不也还单身贵族呢么?晨儿的婚事,自己心里大致有数。”顿了一顿,似乎叶洛晨自己也觉得措辞不够恭顺,暗叹口气,又加了一句:“再说,晨儿就因为是祖父您的孙女,估计再迟些年也不用愁嫁的。”
叶天聪放下茶盅,倾身时稍稍掩饰住想笑的感觉。但某个名字划过耳际的时候,他心里着实有些不悦。但后面晨儿的一番话就让刚搅动起的厌烦之意安抚的妥妥帖帖。他纵横生意场上数十载,怎么样的恭维话没有听过?只是从叶洛晨这样一个性格淡雅的孩子口中说出,与那些利欲熏心的话语所带来的感受大有不同,让他这七老八十的人竟然难得的有点欣喜和得意的感觉。唉,只是这孩子,说这话时再真心一点就更好了。
清了请喉咙,叶天聪想要达到的目的什么时候被任何人的三言两语而岔开:
“话虽不错,但晨儿你去澳洲的时间也已经够长了。现在枫叶在哪儿的生意基本已经进入正规,祖父年龄也大了,希望你早点回来安定下生活,也让我这个老人家有些时日感受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
“祖父,晨儿这两年在澳洲已经在办理移民。澳洲的生活很不错,我想要去定居。祖父您要是想我,晨儿会多回国来看您。”
“胡闹!”叶天聪沉下脸,严肃认真的看着身旁那身材苗条长发过肩的女孩儿。自从她十九岁回到家里来,不知为何竟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得到了叶天聪的欢心。这位大半生在生意场上叱诧风云的绝对权威,居然在这孩子面前从来重话轻说,生怕一点点的凶相都会吓坏了他家宝贝小孙女。而像今天这样的低斥,近十年来倒还是头一次:
“我听人说你在澳洲的时候,和我们的合作方鹏举律师所的副总交情非常好。短短时日居然都住进了人家家里,食则同席,寝则同榻。你也不想想,两个女娃娃整天都腻在一起这算什么回事?就算是当年三国刘关张桃园结义,情同生死,也不会这样。不然的话你说这刘阿斗又是从哪儿来的?”
叶洛晨听了这番话,明明是紧张危险之刻,却因为祖父最后这里的比喻而心情莫名被搅和了一下,有点点啼笑皆非的感觉。想起景霄楠曾在床榻一侧抱着自己的时候说过,古往今来的历史伟大时刻无一不是因为基情而诞生。曹操之所以嫉恨刘备,都是因为爱煞了关羽。其爱之深,费劲心机也要得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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