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猜到他伤的来源心里头更酸疼难忍。
“四爷…”她再轻唤一声,不知道怎么会说出那么一句。“晚上我也给娘告个假,在家里陪您,给您做红烧狮子头好不好。”
徐禹谦身子一僵,下刻抖得更厉害了。
惋芷此时是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她在这种场合怎么就说出这样子的话来?
旋即,屋里响起了徐禹谦的笑声,由低到高,最后是止不住的大笑。惋芷脑子像被笑声震得嗡嗡的,又像是被自己傻懵了,一张脸红得能滴出血来。
埋在她颈窝间笑够了,徐禹谦才撑起身来,将懵懵的小姑娘也拉起来。
“惋芷,你怎么那么可爱。”他捧着她的脸,唇角翘得高高的。“你是在家里经常这样哄你的妹妹们?”
上回要给他做杏花糕,这回要给他做红烧狮子头,他成了馋嘴的孩童一样,她的小姑娘怎么连安慰人也这样可爱。让人喜欢得心都要化了似的。
惋芷臊得连眼也不敢睁,小声嘟脓了句:“只有兄长才要我这样哄。”
徐禹谦再次被逗乐,又笑了出声,竟有些羡慕起自己的大舅兄来。
好不容易收了笑,他低头去看紧闭眼的小姑娘,双颊红红的,长长的睫毛在不停颤动着,每扇动一下,仿佛都让他的心跟着颤动一下。
他慢慢将唇凑了前去,如对珍宝般去轻吻她柔嫩的红唇:“惋芷,谢谢你,有你在我一点也不难过。”
***
重新梳过妆的惋芷回到颐鹤院。
戏台上正咿咿呀呀唱着贵妃醉酒,徐老夫人与江氏侧身与后方几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说话。
惋芷打量了几眼,与两人答话的有康定伯府家的七小姐、永宁侯家的三小姐、还有定国公府的两位小姐。
都是勋贵家族,不过如今也只得定国公府在朝中炙手可热,其它两府受的祖上荫封,情况与侯府长房现在情况差不多。家主老爷都挂个闲职,并无什么势力。
微微思索一番,她大方的笑着上前。
徐老夫人瞥见她,就对着她招手喊到跟前。“可辛苦你还往厨房跑趟,午间多吃些补回力气。”
其它的夫人小姐还有些奇怪惋芷先前来了又去的,听这么一说,都笑着将这事放下了。
她身边的江氏笑容就僵住,手指甲掐在楠木椅的扶手上。她婆婆真是疼宋惋芷疼得不留余力,连这样子的事都要给她打好掩护,卖她一个贤惠。
惋芷内疚又感激,“娘既然说了,一会可不能怪媳妇吃起东西来没有个仪态,然后要笑话媳妇一辈子。”
徐老夫人哈哈就笑了,康定伯老夫人接过话道:“老姐姐,你这小儿媳妇可真真是个妙人儿,怪不得您疼得这样发紧!我可就没有这个福气咯。”
惋芷与徐老夫人可是隔了数十岁,她那句笑话一辈子,不就是在说徐老夫人长寿无疆。可不就是个玲珑的妙人儿。
“你可别说这话,你家最小的小子都要抱孙子了!你马上就要当曾祖奶奶了,我却连个着落都没有!”徐老夫人嗔她一眼,笑眯眯的道:“不行不行,等你那曾孙子出世,我得上你那讨酒喝,不但要讨酒喝,看还能不能也讨个干曾孙回来!”
康定伯老夫人也被逗乐了,被捧得正是到心坎儿去,心思转了转落在江氏身上一会,又笑道:“我说老姐姐,你讨的总归不如亲的好,我记得你们家世子也有十八了,会试还得了一甲。哪日侯府的门槛就得给说媒的踩破,你还给我假着急的。”
话题一带便中了江氏的下怀,惋芷听着她们弯弯绕绕的说话,也支起耳朵。
原来她婆婆今天还醉嗡之意不在酒,是有要给徐光霁说亲的意思。
她想着又扫了眼坐在后边的各家小姐,觉得个个都是极不错的,也不知道婆婆会不会挑花了眼。
那边徐老夫人已经说道:“我可是正为这事发着愁呢,以前说等他考了功名再议亲,如今是考上了,却又是这个岁数了。”她说着,还漫不经心的看向在座的交好,发现除了定国公老夫人面上笑容不变,其它人皆热络几分。她心中当下是明白了,心也跟着沉了沉。
看来大儿媳妇的期盼是要落空。
徐老夫人说了这话,别的老夫人都纷纷道,“说起来也许久没有见过你那乖孙了,肯定更俊朗出挑,风度翩翩。”
江氏就站起身,笑得歉然:“是我的不对了,以前总拘着他在屋里读书,如今怎么也是要让他来给众位老夫人、夫人请安才是。”言毕已吩咐丫鬟去请徐光霁过来。
惋芷坐那看着,有几个心思透亮的小姐脸上已露了羞色,她又侧头去看婆婆,婆婆笑容倒没有刚才那么真切了。
奇怪,这不是达到目的了吗?
惋芷有些想不明白,端起茶慢慢的抿着。
徐老夫人又让人去搬围屏来。
再是明显的要相人,也不可能让这些千金小姐露脸见外男的,遮挡一些不违礼法又十分尊重,戏台下的气氛顿时比戏台上还要热闹几分。
徐光霁正在自己书房作画。
他小心翼翼的落笔,纸上张跃然着盛放的牡丹,千姿百媚的花丛中有抹纤细身影,盈盈而立。
他听过母亲来相请的丫鬟说明来意后,手顿了顿,笔尖上的墨汁便那么落了下来,将还未有着面容轮廓的女子被浓墨晕染。
一早上的功夫就此废了。
徐光霁有些烦燥的扯起纸张,揉成团扔到地面上。
丫鬟被他眉宇间的戾气吓一跳,噤若寒蝉的在那立着。
扶着桌沿好大会,徐光霁神色恢复如常,走出桌案。“走吧。”
“可是…”丫鬟吞吞吐吐的道,“世子爷,您不换身衣裳吗?”总得要显得重视些。
徐光霁头也不回,“何必太过刻意。”
由远而近的年轻男子,身材清匀挺拔,俊朗的面容在阳光下出尘得能入画。待到走近了,身上世家公子俱来的傲然气质更显得不他不凡,众老夫人看得直抿了嘴笑。
是十分满意。
江氏看着儿子平常的装扮是直皱眉,再又偷偷去窥定国公老夫人的神色,却看不出什么,只得再转头从屏风缝隙中看众家小姐的反应。
梳着垂鬟嘴角有颗小巧朱砂痣的小姑娘比别家小姐都露着好奇,正探长了脖子一直瞅,江氏心中一喜。再仔细瞧她,发现她耳垂都染了层红色,脸上的笑就再怎么也落不下来了。
徐光霁被徐老夫人牵着与众人逐一问安,大家寒暄几句也就放了他走。
惋芷是一直默不作声跟在婆婆身侧,目不斜视,只看这个热闹。
徐光霁在给众人揖礼退下时,趁弯腰快速看她一眼,旋即神色淡然离开。
人也见过了,众人又是好捧徐光霁一番,各自盘算着回家再好好商量。
台上的戏到了尾声,也是到了午间饭点,众人说笑着到摆宴的花厅去用膳。用过午饭再歇了会又听一场戏,热闹的宴请便也结束。
替老夫人送客的惋芷累得在那强打着精神,江氏像是极依依不舍的扶着定国公老夫人又是说好会话,惋芷心下就明白,江氏多半是看中了定国公府的姑娘。
“四太太。”
惋芷正走神,冷不丁听到有人喊,下意识应了声。然后发现竟然是定国公老夫人喊的自己。
“你父亲是通政司的宋大人?”
“回老夫人的话,正是家父。”她心里有些奇怪的应道。
定国公老夫人就朝她笑,“你娘亲与我大儿媳妇以前可是手帕交,你成亲那会我也来了。”
这娘亲是指她生母,定国公老夫人的大儿媳妇就是定国公夫人,可她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惋芷越发疑惑,脸上也只能笑着:“那晚辈改日到您府上叨扰一番,您可不能嫌弃晚辈。”
定国公老夫人笑着点头,要她只管来,随后与江氏又淡淡说了几句带着孙女们登上马车离开。
江氏也为定国公老夫人的举动感到不踏实,眼神不善的上上下下打量了惋芷一番,惋芷只绷着脸装不知。没悟出个所然来,江氏一会也就放弃了,想到刚才定国公嫡次女见了儿子的神色,心里又欢喜起来。
她要跟婆婆说去,让婆婆再打听打听定国公府那边的意思,兴许就真成了。起码人家小姑娘表现出来的样子,是对自家儿子有好感的!
大半天的待客,徐老夫人也是倦了,心里琢磨着老姐妹见了孙子的神色,打发两个儿媳妇回去歇着,说是晚上也不必来请安了。
惋芷正巧也不必要再告假,脚步轻松的回了槿阑院。
江氏则有意留下,在与徐老夫人说了所见,伺候着她歇下才离开。
不过,她离开时脸色就有些不怎么好,她婆婆的意思是定国公府明显摆出了不愿意,这事等明日再说。
回到长房正院,江氏拉了承恩侯将事情都说了一遍,承恩侯整日来心情都不太好,这些世家中除了定国公府是最好的选择也没有别的,只得压着烦闷叫了儿子过来。
徐光霁得知自已母亲看中了定国公的嫡次女,脸上一点笑意也没有。
“儿子殿试在即,殿试后再说也不急。”
他这种婉拒的态度却是让承恩侯很不高兴,他斥道:“定国公的嫡次女已经及笄,指不定明日就得让人给说了去,你能不着急吗?”
徐光霁也露了不耐烦来,上回父亲让自己去哄宋惋芷也是这个语气。“谁要娶谁娶,难道父亲是又要我再低三下四戏子一般去哄人?”
承恩侯听出了他话里的怪责之意,勃然大怒:“你个逆子,你还敢顶撞了!我不是为了你好?你哄人?你哄了那么长的时间,结果呢?人家徐禹谦却在你哄人的时候就打算好,直接把人给定下了!你那四叔可连话都没给宋惋芷搭过!你呢,哄到嘴的鸭就那么白白飞了,徒给人做嫁衣!”
江氏听到丈夫这话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再去看儿子,发现儿子脸色铁青,大睁着眼里全是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