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挽将她送回寝殿,陪她用了午膳,宁思沅胃口不佳,被他劝着塞下许多饭,临走前又劝慰她:“用膳后不宜早睡,朕晚上会过来陪你。”宁思沅点头一一应下。
待他走后,宁思沅独坐在窗前,取过笔墨纸砚,静下心来抄《金刚经》,满满一篇小字抄完,心中也差不多完全安定了。“小琢,我今日去看过那个池子了。”
“嗯,主子看到什么好玩的了?”小琢满眼笑意,似有兴致地问道。
“不好玩,不如去年夏天。”宁思沅收了笔,将宣纸往前摊了一摊,低头轻吹了一口气,徽墨苦中带甜的馥郁芳香渗入空气里。“如果一直都在去年夏天多好,没人管我们,自由自在的,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烦恼了。”
小琢温和一笑,“主子不要心灰意冷,我看皇上待你还是很好的,这么体贴细致。”
宁思沅面色淡淡,问:“为什么呢?”
“必然不是为了宁家,您看他对大小姐就没有这么上心,依我看,皇上是最喜欢你的。”
“喜欢么?”宁思沅苦涩一笑,喜欢就没有那么多理所当然了,喜欢就不会在她病着的时候排着宠幸妃嫔,喜欢就不会对君愿一事只字不提还怪她态度不好,这么细细想来,她的怨气越来越重。
小琢偷眼看她的反应,见宁思沅神色如常,只好轻轻“嗯”了一声。
“罢了。”低头一看,见端砚里墨又干了,“再去取一块来磨一磨。”
小琢取来后正欲卷袖研墨,宁思沅抬手阻止,道:“我来吧。”接过砚来缓缓转动着手腕,看墨花圈圈,在砚上象轻云似地团团展开,突然想到了苏东坡的一句话,便轻声念了出来:“其实不是人在磨墨,是墨在磨人。”她活在这个后宫里,不是居于高位漠然看着下方,而是被后宫折磨着,冷遇着,要被这种日子磨死了。
“兴许有个念想就好了。”
“呵呵。”宁思沅冷笑出声,幽幽道:“我曾经想过,若是能叫皇上独宠着我一个人就好了,后宫其他女人都形同虚设,那我待他一心一意也未尝不可,可是现在想想真是痴人说梦,连我自己都快笑哭了。人最怕被爱得三心二意,哪怕被恨得一心一意,那也好过前者。”
小琢先是瞪大了眼睛,后轻叹一声,想要劝慰她又无从下口,她自小到大都不过是一个老实的丫头,受着男尊女卑的思想驯化,被女戒荼毒半辈子,当听到宁思沅的念想的时候着实被惊了一下,却又为她感到心痛不已。“主子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或许有个孩子就好了,是不是?”
宁思沅点点头,终究是无奈到了连苦笑都笑不出来的地步,连小琢都明白的道理自己还不明白,做着不切合时代环境的美梦,不变成噩梦才怪!只是赵挽碰过了别的女人,再来找自己,未免让人心生恶心,先前是他旷了好几个月,逼不得已,如今就算再旷上几个月,她也未必能够接受。
到了晚上,赵挽果然如约而至。两人用了晚膳,见他看自己的眼神一热,宁思沅略一思索,连忙用手揉着腹部,“哎呀,吃得太多了,不消得很。”
“不如我们出去走走?”
“也好也好。”宁思沅心想,再怎么运动也比床上运动好,便由着赵挽拉着自己,两人出了寝殿,沿着青石小路慢慢悠悠地走。
几日未见,感情矛盾,两人突然说不上话了,走了半刻钟,赵挽忍不住这让人郁闷的气氛,便牵了个话题出来:“今天下午做什么了?”
“练字。”
“练得什么?谁家的体?”
“《金刚经》,自己的体。”
赵挽听她答得简练,只好带着笑意,道:“兰若上人讲经讲得极好,你若是喜欢,下次她开坛,朕带你去听听。”
“不喜欢,随手写的。”她并不懂什么佛法,但宫中最容易找到的就是佛经了,抄着能够静心这样的效果她也不知道,反正练字么,都得静心。
赵挽忍不住面容悻悻,看她表情淡淡,若无其事一般,心中不免惴惴然,疑惑的话脱口而出:“怎么了?”
“……嗯?”宁思沅依旧掩饰得很好,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什么怎么了?”
“……”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