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他拿起瓶子举过头顶,双眼紧紧眯成一条线,瓶身罕见的花纹透着神秘的气息,瓶底白瓷之上画着细小的红色奇异标志。
宁思沅被他这一怪异举动吓到了,问:“怎么了?”
赵挽抿唇不语,取过中衣为自己穿上,“朕出去一趟,你先歇着。”说完随意披上外衣走了出去,宁思沅觉得纳闷,仔细回忆起方才那个药瓶,突然瞳孔一缩,她想到了,那个药瓶的花纹和当初赵挽给她用过的那药瓶子如出一辙,虽然颜色不一样,但是纹路和画法十分相似!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时间宁思沅脑中如炸开一般,各路想法不受控制地朝着四面八方延展,忐忑不安又心力交瘁,最后干脆不想了,与其多了几分希望,再去面对绝望,其落差之大总会叫人备受折磨。
…………
第二日回宫之后,先去了君愿那里,宁思沅坐在一旁听她弹琴,等她弹完了才问话:“太医怎么说的?”
君愿柔声作答:“陆太医说刚刚显出迹象,并不算确定,要我保重身子。”
“嗯,也好,你且当心一些,凡是其他妃嫔的贺礼,或者用药,一概详查之后再用。”宁思沅本不想与她有太多的交集,耐不住她二人同处一宫,她又是正宫娘娘,务必把这些事做足了,免得让外人抓住她的短处。
“多谢娘娘关怀。”
“嗯,”宁思沅点点头,“若是有事便去找我,本宫回了。”
君愿起身相送,宁思沅连忙按住她的肩,刚刚要往外走,便看小侯子匆匆忙忙赶了过来。“这么着急作甚?万一冲撞了音贵人怎么办?”宁思沅连声呵斥。
“是是是,奴才知错了。”小侯子连忙躬□子,道:“娘娘,张贵嫔那头来报,说是她有喜啦!”
“哦?”宁思沅一怔,这是怎么回事,接二连三的怀孕,都跟追风似的。难不成赵挽这段时间吃了啥灵丹妙药,百发百中?“张贵嫔现在如何?”
“听说害喜害得厉害,成天嘴里没味,想吃点别致的。”小侯子语气酸酸的。
“都依她。”宁思沅哼了一声,“备辇,本宫去瞅瞅。”
“是。”
“慢着,你亲自去彤史那里要来上个月侍寝妃嫔的名单,本宫要看。”若真是百发百中,赵挽能多六七个孩子了。偏偏她自己不能生,听得这喜报一个接一个往她这里传,心中又羡慕又怨恨。
去了张贵嫔那处,见张妙芝歪身躺在榻上,身下铺了厚厚一层毯子,身上又盖着被,脸容不施粉黛,头发只简单盘了个发髻,很是惬意的模样。
一见宁思沅来了,连忙眼神示意宫女扶她一把,做出一副挣扎着起身的模样,宁思沅赶紧隔着老远道:“张贵嫔有孕在身,免礼了。”不就等她这一句话么,这目中无人又骄傲自满的女人要是怀了孕呀,还真能把谱摆到天上去。
张妙芝坐回去,面带愧疚地笑道:“嫔妾身子不便,失礼了。”
“哪有的事,你放宽心,养好身子诞下皇子便是大功一件,不要讲这些虚礼了。”宁思沅挤出几分笑意,作出一副贤惠容人的样子,其实心里头别提多膈应她了,看着她那假意的愧疚,笑容显得格外刺眼。
张妙芝悠悠道:“娘娘说得极是,嫔妾一定谨遵教诲,不想旁的,只一心养好胎。”
宁思沅眸子一转,隐隐听出她话里的意思,想借着怀孕的由头胡闹了?再骄纵起来不合理法又要说是她的教诲?当即心生一计,问道:“先来时,听说你胃口不好,这些是应该的,孕妇都这样,你想吃什么东西?”
“嫔妾想吃杨梅,可是……”
宁思沅心道这是什么气候,春天还没来几天就想吃杨梅了?也好,借着这个机会好好教诲一番,宁思沅坐直了身子,用长长的护甲指着张妙芝床前站着的两位宫女,厉声道:“你们主子想吃杨梅了!这么大的事都不知道报上去吗?她肚子里还有小皇子呢,你们是想饿坏他不成?”
两位宫女连忙跪了下来,头碰在地板上,大气不敢喘一下。
宁思沅心中偷笑,继续道:“别说什么杨梅现在没有,就算你们主子想摘颗星星给小皇子玩那也是应该的,你们就得赶紧搬了梯子过去摘,听懂没有?”
“是是是,娘娘说得极是。”
“照顾孕妇的情绪最为重要,你们可得上上心,这世上没有做不到的事,只有不想做的心,万一再敢惹你们主子生气,本宫非扒了你们的皮不可!”宁思沅说得歹毒,吓得张妙芝身子一缩,脸都白了。
“都记住了么?”
“记、记住了……”
宁思沅满意一笑,这样算不算杀鸡给猴看呀,“行了张贵嫔,本宫话也说清楚了,你若是有个什么不方便的,想吃什么,想要什么,一定不要不好意思,尽管吩咐人跟本宫要,本宫纵是没有,也必定会想办法弄来,好不好?”
张妙芝神色一慌,连忙点头,“多谢娘娘,嫔妾记住了。”
“如此便好。”宁思沅笑得越发柔和,“时候不早了,叫人布膳吧,本宫且回了。”
张妙芝赶紧坐直身子,“恭送娘娘。”
宁思沅点了点头,带了众位随从离开,张妙芝的目光落在她的背上,阴仄幽深。不过是个贵妃而已,皇上给她多少恩泽还下不出蛋来,张狂什么,等她一举诞下龙子,必定将她踩在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