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他还不知道徐子琳其实是个姑娘,正要解释,项宝贵已经勃然变色,面皮发青,但又克制着没有发作,咬了一会儿牙,才道:“好,你以后要带‘他’去耍,也随你!但你记住,‘他’根本就是个流浪人,心完全不在你身上,而且本性自私,你若指望‘他’托付终身,我第一个不答应!”
“天下谁人不自私?”冷知秋不乐意项宝贵这么说徐子琳,也懒得再解释,“难不成你这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据说还通敌卖国的恶人,反倒不自私?”
项宝贵挑起眉,“谁告诉你的?”
冷知秋这才想起玉仙儿,也不知是不是她捣的鬼,害她在令国公府睡着了,至今就没了踪影。
这时,门外响起张六的声音。
“少主、夫人,王妃他们的马车到了,等着你们下去呢。”
闻言,项宝贵站起身。
冷知秋板着脸问:“你常年在外面奔忙,就是整日与那王妃一起吗?”
“王妃是我师母。”
言下之意,就是的确经常在一起做事?知道他的师父是亡故了的,所以师母和徒弟……为何他们两个看上去年龄相当,还那么亲密熟稔?!
项宝贵没看见冷知秋的脸色,自顾去开门,准备先出去,好让她换上衣服。
“你站住。”冷知秋从被卷里坐起来。
项宝贵僵着背站住。
“我要穿衣。”她说。
“那我出去。”
“我要穿你新买的衣裳,这几件太粗陋,要被王妃耻笑。”冷知秋满脸不悦。
本来已经不计较了,但既然是要下去见那个王妃,她就想要好生整理一下自己。
这小女儿心态,差点没把项宝贵给逗笑出来。
“娘子,你先穿上这几件,为夫保证,你就算穿得比这个更糟糕,也比我师母强千百倍。等你穿好了,我们再一起去京城最大的绣庄,给你买几件最合适的衣裙,好不好?”
这话怎么这么中听?
冷知秋原本冻起霜来的脸颊,顿时泛起一丝红晕,只觉得心里甜甜的,说不出的欢喜。
可是等到真的穿上那套艳俗无比、粗糙无比的衣裙,她就又开始心虚了,项宝贵要进门,她便抵着门不让他进,咬唇道:“不想下去了,似乎有些困乏,我想休息……”
却听冷兔的声音道:“神仙姐姐,晚饭都没吃,怎么可以睡觉?咱们一起去大园子里,吃一吃山珍海味嘛!哈哈,想不到我小兔崽子也有今日,神仙姐姐你不去,我也没的去了。”
徐子琳有些醉意的声音道:“知秋,你躲在里面做什么?”
冷知秋红着脸,轻跺了一下脚。左一个神仙姐姐,右一个神仙姐姐,好,让他们看看她现在多难看!
她的手才一松开,项宝贵便打开了门,生怕被徐子琳抢了似的,赶在头里拉住冷知秋的手,突然,他挑眉一低头,看向身旁的女子——
颈部以上,还是他的小娇妻,那个冒仙气儿的冷知秋;
颈部以下……他有没有拉错了人?
冷兔“哈”一声笑大了嘴巴,露出豁口牙。他倒是洗清爽了,眉清目秀的招人喜欢。“以后还是不叫你神仙姐姐了。”
徐子琳也摇头,但什么也没说,不参与打击好友的自尊心。
张六傻乎乎看了半天,最后确定那就是少主夫人没错,只要还是她就行。所以他放心的下楼去传报、准备马车。
冷知秋懊恼的垂下螓首,事已如此,她就不会再退缩了,挣出项宝贵的手,坦然道:“行了,走吧。”
看她刚才羞怯的样子,配着那身衣裳,的确有些令人“刮目相看”,但一旦找回精气神,走出那股子潇洒的曼妙身姿,却又从里到外恢复了她本来的气质——原来不过是珠玉蒙尘罢了。
项宝贵一笑与她并肩下楼,抽空偷偷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轻声道:“后面还有不少阵仗,娘子,我永远支持你哦。”
冷兔乍了乍舌,有些出神的跟在后面。就在刚刚,他发现了神仙姐姐的确有个让他无比佩服的优点,那就是“勇敢”。
——
几个人出了客栈,就见四辆马车已经等着,两队荷甲的士兵举着红缨枪护在两侧,四周有些来往客商在远处指指点点,就包括之前那个猪泡眼的员外。
第一辆马车的帘子掀开一角,露出一点雪白的衣襟,一个完美的下颌,以及唇形完美如花瓣的樱桃小口。
红唇轻启,声如清泉。“国相,你来这辆车,有要事相商。”
项宝贵却将冷知秋抱上第二辆马车,对着第一辆马车道:“明日再说不迟。夏七,快赶车,别让太子他们久等!”
说完就跳上第二辆马车,干脆的放下帘子,心里暗自窃喜,看来妻子与那“青梅竹马”也不是那么黏乎,他这样霸着粘着,也没见两人有谁反对。
张六驾车走起,项宝贵却开始发魔怔,盯住身边女子瞧了又瞧。
冷知秋被瞧得浑身不自在,煞风景的问了句:“你明日什么时候离京北上?”
“……”好比兜头一盆冷水。
冷知秋又问:“你是和那王妃一起去燕京吗?”
“嗯。”项宝贵沉着脸闷闷应了一声。
“还是不要和她一起去吧?你是知秋的夫君,她是寡居的王妃,你们在一起行走,知秋放心不下。”她就是把话说的明明白白,又有几分客气的余地。
既没有胡乱吃醋耍赖,又没有一无所谓的清冷。这份感情,淡淡的,若有似无。
项宝贵心里一动,故意问:“你放心不下什么?”
冷知秋推开他紧挨在身上的胳膊,愠怒不言,她还真不知,放心不下的具体内容是什么。
项宝贵忍不住伸臂将她抱坐在怀里,满眼宠溺的低头,就想吻上那微微撅起的小嘴,却听外面兵马急匆匆而过,直入皇宫午门方向。
另一边,管弦丝竹,歌声妩媚。
张六低声道:“少主,好像不太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