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氏派出的人带着往那些纸醉金迷的烟花之地去了七八回,就松动了,亲自把那座炕屏给弄了出去。不过他只拿了这么一件东西,就不巧撞上新鲜出炉的东宫太子和太子妃打发人来瞧小二房在京中的宅子,那宫使还问他有没有闲杂人等上门找麻烦,比如小长房之类的。卢大寿心虚,生怕会被太子发现他做的事,就再也不肯帮牛氏拿东西了。牛氏最终只能自己出钱又置办了几件价值不菲的物件,连着那座炕屏一起送进了颖王府。
牛氏不甘心就这么放过卢大寿这条线,她在他身上花了不少钱财时间精力,总要捞回本来才行,于是她就让卢大寿定期向她报告小二房的动态,任何事都可以,小二房是否有人上京,上京来做什么?在奉贤干了什么大事?有多少产业?每年赚了多少钱?管着各处产业的管事都是谁?姓名来历,是否有亲戚在小长房……等等等等。卢大寿想着这些事只要有心很容易就能打听出来,都一五一十说了,后来还陆续将父母弟妹在家书里提及的所有小二房的事都报告给牛氏知道。牛氏虽有心要搞鬼,可惜身边缺钱缺人,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将自己的人夹杂在一众丫头婆子里,通过卢大寿的关系,进了小二房在京城的宅子当差,以备日后大用。
这一次张氏带孙子上京,京里就有勋贵圈子里的人重新提起赵玮已经长成,可以承袭其祖父留下的建南侯爵一事。牛氏听到风声,怎么可能让小二房得意?又觉得小二房的靠山广平王已经失了储位,不成气候了,她又巴上了颖王府,只要没有小二房碍事,爵位迟早还会回到赵玦头上的。于是她就奠出了杀手锏,答应事成之后立马替卢家脱籍,用的就是让他们假死后、改名换姓拿着钱和“合法”的户籍到别的地方生活的法子,诱惑卢大寿随张氏祖孙回老家,再暗中下毒,也好洗脱小长房的嫌疑。
卢大寿这几年受小长房和妻子的影响,已经习惯了富贵生活,利欲熏心之下,没有犹豫多久,就答应了牛氏的要求,将那包毒药揣回了家。只是没想到炕屏事发,他虽然顺利随着主人回到了奉贤,但也丢了差事,怀里那包药粉更是找不到机会送进几位主人的茶水饭食里。
卢大寿狼狈地伏在地上,浑身颤抖着说完后面的话:“小的从前也曾听父亲说过,若是能不做官奴就好了,便将事情告诉了父亲。父亲叫小的把那包毒药丢掉,只当不知道这件事,千万别动手。他说,虽然想要摆脱这官奴的身份,但不能拿性命冒险,小长房根本就没安好心,若是老夫人和哥儿姐儿出了事,出来顶包的就是我们父子,那时候我们哪里还有命在?小长房只要推说不知情,轻轻松松就占了家产和爵位去,绝不会顾惜我们父子性命。我们在小二房虽然为仆,但他和母亲都是大管事,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万一事泄,这大好的家业就要葬送了,还是从长计议为佳。小的听了这话,心里也害怕,却又担心随便丢掉那毒药,会叫人发现,因此就先藏起来,等日后有机会出门时,到野外找个没人的地方挖个坑埋了,没成想会让妹妹发现……”
事情就此真相大白了,赵玮心想事成,也没兴趣追究卢昌秀在其中到底参与到什么程度了,他命人将卢大寿带了下去,便扭头对八老太爷与赵璟道:“八叔祖,璟大哥,我们小二房这几年与小长房井水不犯河水,也不曾对他们怎么着,可小长房就是不肯放过我们,连下毒的法子都用出来了,再这样放任下去,天知道他们还会做出什么事来?我祖母性情素来仁善宽厚,不爱与别人计较,可也不能任由别人做贱我们家呀?请宗族一定要为我们做主!”
张氏有些惊讶地看着孙子,心中很是欣慰。小长房的做法已经越过了她的底线,让她再次忆起了丧子之痛。到了这一步,她已经不能再自欺欺人地看在郡公爷面上,一再地轻纵小长房了。她含泪对八老太爷说:“害人性命的事,我做不出来,但赵氏宗族已经容不得这样的子孙了。我要提请族中公议,将小长房一门逐出宗族!从此他家与赵氏宗族再无干系!”
赵琇适时插了一句话:“小长房还跟颖王府关系密切,我听说,颖王一直想做皇上呢,万一出了什么事,牵扯到小长房,会不会连累我们家?”她昨儿都从哥哥那里听说了。
这回连八老太爷的脸色都变了,他连忙问张氏:“嫂子,此话当真?!”
事关全族人性命,张氏郑重点了点头:“这是实情,你们出了这门,千万别再告诉其他人去。只怕连广平王的伤,也跟他脱不了干系。贵人已经在留意了。”
八老太爷神情严肃地看了赵璟一眼,赵璟当即拍板:“明日就召开宗族大会,小长房留不得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