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跪在他脚边上:“爷爷,你以后可别再那么生我的气,你别激动,我知道这不对,我、我都想好了,”十来岁的孩子语气却那么肯定,“我要是不治好这毛病,就不找了,以后我谁也不找了,就自己过,我保证,不给咱家人丢脸抹黑,也不会惹出一身的脏病。”
杜晟那时十三四岁,从小就是天之骄子却突然出了这样的转折,别说家人,他自己都还是惊弓之鸟,根本还没有完全克服那种与所有人都格格不入带来的恐惧。
那时他身体的欲~望已经有了,不然也不会发现自己的性向,但那时很显然,比起未来不确定的生活方式和不知是谁的人,他更不想自己爷爷为了自己再病倒一次。
杜老爷子摸着孙子的头,“晟儿,爷爷就是想和你说,你别害怕,不管怎么样,我和你爸爸他们都还在呢,我们都问过了,这也不算是精神病,改不了了也没关系,也不只有你一个人这样,以后还是能找到可心的人,如果找不到,反正,也有我们呢!”
那是个天气很好的下午,在老楼的书房里,从小嚣张跋扈只讲自己觉得对的道理,吸引力却像个小太阳似的杜晟抿了好半天的嘴,然后趴在杜老爷子的膝头上大哭,对自身的恐惧、对未来的不安以及怕家人不要他的害怕,都化成了眼泪和鼻涕沾在了杜老爷子的裤子上。
这一个下午过得如此快又如此的慢,在最后一缕光线完全退下去前,终于开口:“孙子今天带人回来了,我总要,”苍老的手抚摸着手中相片的边框,“杜行说是个不错的孩子,我总要,下去看看。”
“咦?爷爷,您休息好啦。”刚上了楼就看到杜家老爷子从房间里出来,正要下楼的样子。
“嗯,跑慢点。”老爷子嘱咐一句。
“我来叫哥哥。”言秋笑嘻嘻的站在李言歌房门前,敲,“哥——咦,没有锁哦!”
言秋推开门,而杜老爷子,只是下楼时的一个侧身。
便看到里面的风景——两个年轻的孩子。
第一次见到的那个穿着T恤长裤侧身躺在床上,而杜晟,他的孙子,穿着过年时买的那身毛绒绒家居服,枕着对方的胳膊,头扑那个男孩子胸前,两双光着脚挤在一起。
男孩子一只手搭在杜晟的腰上,房间里安静得一根针掉下来都听得到。
他们睡得正熟,对对方一点防备也没有,显然睡觉的姿势都很习惯了。
窗外最后一缕光线隐下去的最后一瞬间,竟然闪亮得有些刺眼,那男孩眯了下眼,手下意识的抬起来,盖住的却是杜晟的眼睛。
而杜晟,自然无比的把脸在对方胸前蹭了几下。
李言歌绝不会想到,他也就是累极了睡着,而没来得及制止杜晟的这么一次,竟然就是被杜老爷子碰巧看到。
他在杜晟家人前更加注意,杜晟有时一够他的手他就会不着痕迹的躲开,不愿意让他们看到了不自在。
但他也不会想到,杜老爷子站在言秋后面,那么片刻间,竟有些转不过视线。
杜老爷子传统了一辈子,钢强了一辈子,也许从心底来讲,他永远也不会明白,情爱这样的东西,怎么会对同样构造的人产生。
然而真的看到了。
相拥而眠。
这是比拉手接吻都要亲密许多的动作。
现在这个样子,竟然让人兴不起一点不习惯或恶心的情绪。
没有暖昧,没有纠结。
只是很温暖平常。
杜老爷子缓缓转过头,一步步下了楼。
也许,杜晟的性格,不提性别的话,最最合适的,就是这样的感情。
包括李言歌在内的所有的人,都不会想到,他们也从来没听杜老爷子提起过。
李言歌在第一次来杜家时,在他和杜晟以及杜家中间那一代所有的人的担心中,竟然是,在一句话都没说的时候,就已经被认同了。
也许只是因为那么一个微小的,自己受到了刺激,却把杜晟眼睛挡上的小小的动作。
其实这也很简单。
杜老爷子,他生活的环境里没见过这样的事也好,他是杜家的当家人,他是国家上将,这些其实都不重要。
最重要的其实是杜晟,他是杜晟的爷爷,只有杜晟这么一个孙子。
只有这么一个宝贝。
把一切都撇开,最合适杜晟的,就是最好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工作好烦,生活好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