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队正在沿着官道向韦泽这边行进。
2月20日,清军押粮官红着眼睛等到了天亮。不久一支运粮队在官道上被劫了一次,被抢了不少东西。自此,押运粮草的清军都上了心。这次运粮时,押运队伍人数增加到了250多人,警惕性也大大提高,始终有一部分火枪手时刻准备着开火。
从昨天开始,就有一队土匪出现在官道附近。运粮队很快就发现了土匪们的踪迹,随即与土匪们打了一仗。土匪毕竟是土匪,在运粮队猛烈的火枪射击下很快就被打跑了。
押粮官却不敢大意,根据出发前上司的交代,这帮土匪们颇为悍勇,绝对不能小看。事情果然如此,土匪们被打跑之后并未放弃,而是阴魂不散的尾随着运粮队。大有准备趁着运粮队大意时候下手偷袭的意思。
按照清军对运粮队的方法,押粮官向着前面官道上的哨卡派人请求救兵。哨卡里面还有四五百人,只要能再派遣一百多人援助。将近四百人定然能让土匪们知难而退。说不定还能杀伤些土匪,拿了人头回去报功。
夜里面,押粮官在官道上严加防范,数次用火枪射击打退了土匪的进攻。这一晚上下来,已经是人人疲惫不堪。此时押粮官已经没了立功的想法,满心希望哨卡接应的队伍赶紧来,好歹把运送的过年物资安全保住。若不是过年时候钦差大人已经到了新圩督战,上司也不会如此逼迫着现在运这么一批犒赏的东西到前线去。
“大人,咱们是不是动身往哨卡那边去。”手下对着押粮官问道。一夜没睡,不仅仅是押粮官双眼通红,运粮的部下们也是各个神情疲惫。土匪们数次骚扰,部队打了一夜的枪,还有十几名兄弟因为火枪炸膛受了伤,眼下部队的士气已经跌落到谷底。
“就在这里固守!说什么都不能让土匪们有可乘之机。”押粮官命道。
正说话间,突然听到前方官道远处传来了枪声。这下,运粮队立刻惊惧起来。难道前面埋伏了土匪?若是埋伏了土匪,那又是谁与土匪们打起来了?是前面哨卡派来的援军么?
“大人!大人……,咱们怎么办?说不定前面是哨卡的兄弟们!”说话的小军官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
“莫慌!”押粮官喝道,“排好阵势,原地固守。”
土匪们如此狡诈,竟然在前面设下埋伏,还和哨卡派出来的兄弟们打起来。押粮官是下了决心,无论如何都不能主动出击。
枪声响了片刻就停了下来,又过了一阵,枪声再次零零落落的响起来。在运粮队绷紧了所有的神经,全神贯注的看着前方官道。只听枪声是越来越近,突然,七八个身穿普通百姓服装的家伙,手里拎着长枪沿着官道跑来。
“准备放枪!”押粮官立刻命道,片刻后,密密麻麻的火枪全部抬起,对着前面跑出来的七八个人。那七八个人明显是没想到这里居然有官军,他们登时就愣在当地。不过片刻后,他们继续开始跑起来。这次不是顺着官道跑,而是试图向官道两边的林子里面跑。就在此时,官道上又追杀出了二十几名官军,前面的土匪因为呆了片刻,再也摆脱不了官军的追赶。那些官军们前面的是扛着火枪,几枪下去就把土匪打倒在地。这帮官军们看来也是追的兴起,即便是土匪被打倒。后面拿着长枪的还是奋力用长枪猛戳那些土匪。同时,广东话与湖南话的骂声也远远的传来。
押粮官长长的出了口气,他命道:“派人请对面的兄弟过来。”运粮队的清军见到的友军,心也都放进了肚里。只是为了保险,押粮队排下的队列还是保持着警惕的阵形。万一此时别的方向突然杀出土匪来,这可就糟糕了。
过了一阵,那些清军就到了面前。只见他们好几个身上都有伤口,头上的军帽紧紧扣在脑袋上。一些人的军服号坎上也有血迹,还有人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想来是经历了好一场厮杀。见了押粮官之后,为首的清军先麻利的给押粮官行了个礼,接着起身说道:“大人,那些土匪在前面设下埋伏,我们好不容易杀散了那帮土匪,后面的兄弟正在清剿那些土匪。我们几个追过来。正好遇到大人相助,这才杀了这帮土匪。”
这马屁拍的极为顺溜,押粮官心中自然是喜欢。
“大人,请借几个带刀的兄弟和我们一起前去割了那些土匪的脑袋。还望大人应允。”为首的清军带着一些患得患失的神色说道。
押粮官哪里能不知道对面这家伙的意思,他们手中只有火枪与长枪。这火枪已经放过了,长枪自然没办法用来割脑袋。而且押粮官他们人多势众,若是借了押粮官他们的刀,这脑袋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不让压粮的队伍带走。
果然对面为首的清军上前几步,恭恭敬敬的对押粮官说道:“还望大人给小人留下两三个脑袋,两个就成。”
“哈哈!”押粮官疲惫了一夜,此时心情放松,对方又如此识趣,他笑了一声答道:“给你留下两个又何妨。”
说完押粮官命部下收起火枪,派几个有单刀的前去帮忙。押粮队的阵列一开,几名单刀手就走了出来。
就在此时,最前面说话的那名清军背后一人突然撩开了长长的号坎,从腰下抽出一把单刀来。押粮官一惊,那家伙方才走路一瘸一拐,比较引人瞩目。没想到他竟然在身上藏了把刀。没等压粮官想明白到底怎么一回事。却见那装瘸子的家伙另一只手抬起,手中是一把双筒手铳。
手铳口火光一闪,这就是押粮官人生中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