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倦馆舍里的生活,每天无所事事,还得硬着头皮学习写字。
“哪有这么早,锻骨拳是为修炼道术做准备。”见少年们不是特别理解,张灵生清清嗓子,换上庄重的语气说:“道术好比江河之水,道士的身体好比容器,水就摆在那里,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能装下多少取决于容器的大小,所以修道之前必先炼体。”
这么一说少年们有点明白了。
“锻骨拳就是炼体的初级法门。”想到自己每天早晨练的都是初级法门,张灵生急忙解释道:“初级是初级,但是想学精可不容易,而且炼体永无止境,许多餐霞境界的道士每天也要练一遍呢。”
少年们根本没想那么多,小秋甚至建议马上开始学拳,张灵生摇头,“别着急,一切按规矩来,明天凌晨,谁也别睡懒觉,现在都去吃饭。”
馆舍的伙食是由村里提供的,每天三次,由三名老妇准时送来,荤少素多,小秋和沈家哥俩觉得味道极好,每次都吃得风卷残云一般,沈昊却一边吃一边回忆从前在家里的大鱼大肉。
饭厅位于前院,是馆舍里面积最大的一间屋子,能摆下二十张方桌,足够坐下百余名食客,眼下只有野林镇的九个孩子,他们不愿分开,挤在一张桌子吃饭,
今天中午的饭菜有点不同,九碗白白的米饭上面各横着一大块油光光的鱼肉,往常他们只在青菜里见过少量的肉。
“这是什么曰子?”沈昊看着那块鱼肉,搁在从前,他会埋怨做得太腻,现在却恨不得一口吞下,就在他犹豫的当,二良沈休唯已经咬下一多半,正开心地大嚼。
张灵生从来不与少年们一块吃饭,也极少进饭厅,因此少年们的疑惑只能问向那三名送饭的老妇。
两名老妇不吱声,一名矮矮胖胖的老妇笑眯眯地说:“我昨天弄到两条鱼,给你们补补身体,还是孩子,应该多吃点好的。”
少年们纷纷说出感谢的话,谁也没太在意,二良沈休唯三两口吃光自己碗里的鱼肉,觉得米饭和青菜平淡无味,瞧向哥哥的碗,大良沈休明急忙伸手挡住,他只好另寻目标,目光最后落在芳芳碗里。
“芳芳,你不爱吃鱼肉吗?”
芳芳碗里的鱼肉一筷未动,她已经抬头看了小秋好几次,却一直没得到回应。小秋只顾埋头吃饭,这时说:“芳芳你要看住了,二良,不对,沈休唯能把你的碗一口吞下去。”
伙伴们都笑了,芳芳将碗推向沈休唯,“给你吧。”左手掩着嘴,这几乎成为她的习惯动作,绝不让任何人看到她缺了两颗牙齿。二良沈休唯飞快地伸出筷子夹来鱼肉,咬了一口才说谢谢。
少年们吃饭很快,两名老妇收拾碗筷离开,那名矮胖老妇却没有走,站在门口,脸上仍然笑眯眯的,跟所有村民一样,她对庞山弟子充满敬意,只是多了一份欲言又止的神情。
“老婆婆,你还有事吗?”芳芳第一个注意到老妇的反常,走过去问道。
“没、没事,我做的鱼还好吃吧?”
芳芳一口没吃,二良沈休唯大声说:“好吃,我能吃下一整条。”
少年们纷纷往外走,矮胖老妇显得有点着急,双手绞来绞去,却不敢开口,小秋也瞧出来了,于是拦住伙伴们,对她说:“老婆婆,你有话要说吧?尽管开口就是,我们不能白吃你的鱼。”
老妇一个劲儿地躬身感谢,好一会才说:“你们喜欢吃,我以后再做,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请你们去一趟我家。”
“这怎么好意思,你把好吃的拿过来就行了。”二良好沈休唯没明白老妇的意思,还以为她在请大家去吃饭。小秋把他推开,“老婆婆,你家里有重活需要我们帮忙吗?”
老妇眼角噙泪,脸上却还是笑眯眯的,“没有重活,是我儿子梅传安,昨天和你们说过话之后,他非常高兴,总跟我说遇见了同道中人,所以我希望你们能抽空去看看他,一眼也行。”
少年们不吱声了,自从知道梅传安因入魔而疯,他们都想躲得远远的,就连贪吃的二良沈休唯也不愿冒险。
老妇哀求道:“一次也行,我儿……我儿活不了多久了。”
“我去。”小秋觉得自己必须说出这两个字,别的少年却都松了口气,二良沈唯休也想开口,被他哥哥拉住了。
老妇千恩万谢,小秋反倒不好意思起来,“明天傍晚我去吧,你家在哪?”
“村南头左手第三家,我会在大门口等你,你不用吃饭,我给你做好吃的……”老妇这才告辞,每走出几步就回头向小秋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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