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镇最大的客栈。
天字号甲房。
半掩着的窗子显露出一袭黑发迭迭,桌上放着一顶薄纱的白色斗笠,修长的手指正端着冒着热气的香茶,完美精致犹如美玉的下巴淡淡扬起。
“你可知罪?”
声音不大,可字句冒出来的气势犹如泰山压顶,直接压到跪倒在地的沐清秋头上。要不是她一直就挺直了脊梁,恐怕此时也已经被压趴下了。
“臣自知愧对皇上,愧对朝廷,请皇上发落!”沐清秋垂首,看似恭敬,可直挺的脊背丝毫看不出认错的模样。
炎霁琛微挑了下眉头,绝美的面上一闪冷意,“沐相这是恃宠而骄?”
沐清秋一个字一个字的咬着。
一个时辰之前,她公然在包子铺认出了这位君王,搅了这位君王微服的情趣,确是不应该。可要是她明明猜到这位是君王,还假装不知道,那不知道事后这位君王会不会再给她按个藐视君王的罪名呢?借着身旁还有位王爷,她也只好走这一步,可恃,宠,而,骄这四个字是从哪儿蹦出来的?
一旁的炎霁伦暗暗叹了口气,
若是以往,他定然是一个字不说,就在旁边看着这位沐相和自己的皇兄斗智斗勇,可现在,他还真是有些不忍心。
“皇兄,沐相他有离魂之症。”他道。
离魂之症?
炎霁琛淡淡一笑,绝美的面上面若莲花,如月轻烟。“如此,倒是朕错怪沐相了?”
即便这个声音淡若秋水,可沐清秋还是打了个颤,她抿了抿唇,斟酌着早就想好的字眼,“臣自知欺君,不该隐瞒此等大事,如今也更无力接承江南水患大案,臣自请辞官。”
当日在沐家祠堂,她是真的想要好好的把这个沐清秋扮演下去,可这一路上纠结着这个沐清秋到底是清官还是贪官,最后为了让自己活的简单些,长寿些,决定还是罢手比较好。至少还能保全了沐府上下几百口的性命!
言罢,她俯身叩拜。
炎霁琛久久的看着脚下这个跪倒在地的身影,表情笼罩在映进屋中的光亮之下,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楚,若是此时沐清秋抬头定然又会被此时这帝王的绝美而迷了心神。
“朕金口玉言,既然要沐相彻查此案,朕又岂能食言?起来吧!”炎霁琛虚抬了手,便是此时身上只是普通的丝绸锻锦,可举手间早已经倾城魅惑。
沐清秋无奈起身,眼角不经意的抬起稍许,便被眼前像是只有在梦中才可能会看到的翩然优雅,绝世姿容给弄得眼前一花,差点儿乱了心神。
就是连花美男王爷都生怕被人看出了踪迹,换了模样,可这人却还这么明目张胆,只是戴了一顶若隐若现的斗笠就敢行走当下。果然是帝王的气魄!
只是,做皇上,还真是可惜了这身绝美皮囊!
见到皇兄松了口,炎霁伦莫名的觉得松了口气,忙打着哈哈,“皇兄一路上也累了,不如今儿就在全镇休息一晚,明日再行,如何?”
……
……
“你相信?”
当沐清秋离开,炎霁琛便问了这么一句不见头尾的话。
炎霁伦一屁股坐到凳子上,似模似样的端起茶盏,抿了口,顿时只觉唇齿留香,“应该没错!”
“所以一路上对他百般照顾?”炎霁琛轻轻一笑,绝美的面上看不出神情。
百般照顾?
炎霁伦抬头想了想,要是和之前他只是远远看着相比,现在的确是百般照顾。
随后眼前一闪那双几乎不说话就能透露心事的眼睛,忍不住嘴角吟笑,“他还真是有趣!”
“有趣?”
那柔和的嗓音微沉,炎霁伦的眼角抽了抽,暗叹了口气,把杯盏放到桌上,“臣弟愚钝,不曾察觉他此行目的。”
灿烂的光亮下,那个便是穿着最普通衣衫也难掩尊贵的男子正低头摆弄着腰上的那枚羊脂白玉的玉环,上面雕纹的色泽映出让人无法移开目光的幽亮。
炎霁伦的目光落到上面,眼中的些许不羁慢慢消散,最终幽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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