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在涛嘴角不经意地一晒,淡淡说,“是吗?”
安在涛裤子口袋里掏出那张被他折叠成四方状的小样,神情专注地将它舒展开,然后放在党委委员们围坐开会的会议桌上,大声道,“各位领导,这是昨天的头版小样,我无意间保留下来了。呵呵。”
安在涛说着不经意地瞥了面色骤变的刘琦,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浓烈,“各位领导,我从头至尾将这个小样核对了一下,并没有发现今天报纸上的错误。按照常理,这签过字的小样是印刷前的最后定稿,也就是说,这个小样应该跟今天的报纸是一致的,但为什么小样上是86岁而报纸上却成了89岁呢?”
安在涛的话不多,但可谓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或者说,在座的报社领导们压根就没往这里想,会有人敢在这种明眼上的事情上搞花样——所谓灯下黑,就是这个道理。出了新闻事故,往往想当然地就认为是记者或者编辑、校对出了问题,毕竟,报社内部人为恶意制造事故,不要说滨海晨报,纵观国内报纸历史也没有这个先例。
几个党委委员顿时哗然,这可是一个惊人的发现。是啊,报纸都出错了,小样怎么没出错呢?这可邪门了——而这又意味着什么,他们都马上明白过来。
委员们面面相觑,都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果是恶意陷害,这种陷害也忒没有技术含量了,而且也太过疯狂了些。
黄泽名拍案而起,低头仔细看了好几遍,确认没有任何问题才抬起头来,沉声向列席党委会的编办主任赵策道,“赵策,马上把昨天定稿的电子版给我打印出一份送过来。”
赵策答应一声,小跑着出门,不多时带着一份黑白的打印版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呼道,“黄总,一点都没错!电子版也没有出现今天报纸上的错误!”
党委委员们顿时都鸦雀无声。
安在涛笑了笑,扭头看向刘琦,“请问刘副总和调查组的各位领导,我何错之有?从写稿到审稿,该走的程序一道也没有简化,而该有的签字一个也不缺,责任在我吗?……作为一个党员和普通记者,我坚决抗议刘副总这种简单粗暴草率的调查方式……”
刘琦的面容抽搐起来。黄泽名摆了摆手,“小安,你先回去,你没有错,报社会给你一个交代。”
“黄总,我建议立即查印刷车间。”安在涛望着黄泽名,轻轻道。
说完,安在涛就转身地退出了会议室。而在他退出会议室的瞬间,眼角的余光发现刘琦的脸色已经苍白如纸。
黄泽名猛然一拍桌子,冲着赵策喊道,“赵策,立即派人去印刷车间调查,看看编辑中心传到印刷车间的电子版面有没有被人恶意篡改过?快!”
赵策带着几个人风风火火地赶到了印刷车间,果然不出安在涛所料,印刷车间的操作计算机上,头版上的这则报道被人动了手脚。所谓的“86岁”成了“89岁”完全是被篡改的结果。车间主任王涛汗如雨下,急急找昨晚值班的操作工张虎,然而,张虎却没在家里,一时间找不到。
事情到这里已经基本清楚了。编辑中心做好的版子到了印刷车间以后,在做成硫酸纸底片交付印刷之前,被人有意篡改了,而这个人,很可能就是当班的印刷操作工张虎。
会议室里,黄泽名气得脸色涨红,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报社的另外一位副总编张鹏暗暗叹息一声,“黄总,不要上火了,还是赶紧把这情况给市里汇报一下,同时应该立即报警,让警方介入调查。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不必停刊了。”
黄泽名点点头,吼了一声,“赵策,马上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