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郊宾馆。
安在涛抬头看了看天,一轮红日高悬在当空,晴空万里,云淡风轻。他又瞥了身边站着的李新和张建国一眼,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慢慢将清朗的目光投向了远处的宾馆大门口。
经此一事,他对于仕途险恶的理解更加深了一层。他为人做事本就心思缜密,而经过了这么一遭,日后必将更加小心谨慎。
两辆黑色的轿车缓缓开了进来,高大山率先走下车来,然后又是纪委的一些个部门领导,还有一个副书记。
高大山哈哈笑着大步向安在涛走来,大老远就招呼起来,“小安同志啊,一场误会哟,让我们的安大秘书受惊,实在是我的疏忽!你看看,我这个刚刚来到滨海工作,所有的工作都还没有理顺,要是我早知道是这种无中生有……”
安在涛微微笑着跟高大山握起了手,“高书记,配合纪委工作是我们党员干部的义务,这个倒是没有什么的。”
说实话,高大山现在对安在.涛的态度过于热情,甚至还可以说是有些谦卑,有些不太符合他常委的身份,让纪委的人很是吃惊。他们岂知,高大山现在已经顾不上什么领导的矜持和架子了,目下最关键的是怎样抹平这件事,不要让安在涛身后的后台记恨着自己。
高大山站在门口跟安在涛亲亲.热热地说了些话,又强行拉着安在涛在宾馆里吃了一顿饭。新任常委兼纪委书记亲自请安在涛吃饭,还流露出了一种当面道歉的色彩,这让纪委作陪的几个领导都有些惊讶。
吃完了饭,高大山又将安在涛.拉到了他的车里,一起赶往了市委机关大院。2点多钟,纪委书记高大山竟然陪着安在涛一起走进了大院,并说笑着上了小常委楼,这让机关大院里的干部们都大吃了一惊。
这?很多人想不明白,也有很多人猜出了什么,但也.是一知半解迷迷糊糊。但总而言之,安在涛似乎又再次“起来”了。
不要说普通的机关干部了,高大山跟安在涛一起.上楼的身影落在杜庚的眼里,杜庚一开始都有些发怔,但他接下来旋即眼前一亮,神色立即变得兴奋起来。
市委办主任孟冬玲正站在秘书科门口安排什.么工作,突然见到高大山和安在涛一起上楼来,而且,高大山还状似亲密地拍了拍安在涛的肩膀,大声笑道,“小安啊,好了,一切风平浪静,嗯,年轻干部要经得起考验才成——”
安在涛呵呵一笑,“谢谢高书记鼓励,我知道了。”
高大山嗯了一.声,端着领导的架子四平八稳地走向自己的办公室,而安在涛则笑容一敛,向秘书科的方向扫了一眼,然后云淡风轻地打开办公室门,走了进去。
孟冬玲心里咯噔一声,秘书科的几个科员也面色骤变,各自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孟冬玲顿时没有了指手画脚的兴致,慢慢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赶紧给纪委那边自己的熟人打了个电话,问清楚了状况。
安在涛坐在办公室里呆了一会,他知道现在的杜庚肯定是在办公室里等他过去主动打招呼,但是他却不想去。他的手机中午刚一开机,就接到了刘彦的电话,说是下个月他们这批青干班学员就要到省里进行集中培训,之后就要下放了。
既然要离开滨海了,老丈人的前程也基本泡汤——安在涛就对滨海这场乱哄哄的权力争斗彻底失去了兴趣。他抓起电话跟夏晓雪通了一个电话,又给安雅芝打了一个电话,安抚好家里人之后,想了想,决定借机请几天病假,一来陪陪即将出国的晓雪,二来为下一步的异地任职做准备。
他慢慢走到杜庚的办公室门口,犹豫了一下,敲开门进去。杜庚正在看文件,看到安在涛进来,微微笑着招了招手,“小安回来了?嗯,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安在涛微微笑了笑,也没有废话,直截了当地就提出了自己的要求,说是最近身体不舒服,要请假休息两天。
杜庚一怔,还以为是他在被纪委找去谈话的时间里受了些“惊吓”,笑了笑,也没放在心上,很爽快地点了点头,“也好,你休息一段时间再回来工作!”
安在涛很快就出了杜庚的办公室,去孟冬玲那里办好了请假手续。他完全无视孟冬玲尴尬难堪的笑容,拿着自己的请假单子就送到了宋亮跟前,然后云淡风轻地飘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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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临下班之前,杜庚突然接到省委组织部的电话,说是省委要找滨海班子中的三个人谈话,一个自然是杜庚,一个是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孙连梁,另外一个是夏天农。
杜庚放下电话,心头猛然醒悟过来:夏天农的事情又有戏了!
但为什么会突然这样呢?杜庚明明才跟省里的后台通过电话,电话里,后台老板郑重其事地告诉他,要他最近低调一点,夏天农进入常委的事情暂时不要再考虑。
但是现在……杜庚马上联想起安在涛的事情,眉梢间就浮起一丝喜色,肯定是陈近南的作用了!
在杜庚看来,只要陈近南肯为安在涛或者是夏天农出头,自己这一边就拥有了两位省领导的支撑,假以时日,必将慢慢扳倒蒙虎。在这一刻,他蓦然觉得,滨海权力的天平又开始向他倾斜了。
杜庚立即抓起电话,拨通了夏天农的手机。夏天农正在坐车回家的路上,突然接到杜庚传来的这个消息,简直是意外之喜啊!
……
……
安在涛请病假的消息与夏天农被省委找去组织谈话的消息一起在机关大院里传了开去。在机关,这样的消息根本就隐瞒不住。
第二天上午,杜庚、孙连梁和夏天农三人乘坐一辆面包车赶去了省委。路上,三人各怀心事。杜庚和夏天农心情当然是很好,情绪就有些高涨,但孙连梁自是预感到了什么,心情就有些烦躁和消沉,这一路上,他一句话都没有说,一直在脸色阴沉地望着车窗之外。
到了省委,三人一前一后进了省委组织部的会议室,各自默然坐在那里,等候省委领导的谈话。别看他们在滨海站在了权力顶峰,但在这庄严肃穆的省委大院里,他们也感觉到了深重的威权气息,心里自然不自然地就保持了沉静和凝重。
代表省委与他们谈话的当然是陈近南。陈近南也有些意外,他本来想在正式上任之后再为夏天农进常委使使劲,在这个节骨眼上,如果他动作太多,他怕引起省里其他领导的嫉恨。但昨日,省委书记肖作年同志突然在常委会上提出,有些地市的常委班子力量比较薄弱,建议可以再补充一些新鲜血液进去……虽然肖作年没有直接提滨海的事儿,但在坐的领导又有哪一个不明白?所以,杜庚的报告就又提到了案头上。
在会后,肖作年亲自找陈近南谈了一次话,这次谈话让陈近南也有些错愕。肖作年竟然侧面向他提出了夏天农的事情,暗示他要做些工作。
杜庚第一个走进了陈近南的办公室。半个多小时后,他满脸笑容地走了出来。接着是孙连梁,但十几分钟之后,孙连梁就面色苍白地走出来,也没再回会议室等候,直接就下楼而去。
夏天农缓缓向陈近南的办公室里走去,心头充满了期待。一进办公室门,陈近南就笑着站起身来打了个招呼,“老夏,快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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