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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下余邦瑞一千两银票,周墨白还是货真价实地当起了围棋老师,他简要地将后世的一些布局理念灌输给余邦瑞,对着子效率详细地进行了解读。
他清楚,对于古人来说,计算搏杀是强项,全局观才是致命的死穴。
以余邦瑞的天赋基础来说,无需再教什么手筋和死活,最重要的是教给他一种行棋的思维方式。
余邦瑞别看一副调皮顽劣的模样,扑倒棋盘上却是十分认真好学,周墨白讲完后,他独自打谱摆棋,沉迷几个时辰,常常忘记了吃饭。
一晃几日过去了,周墨白每日和他对弈一盘,然后详细复盘讲解,余邦瑞天资聪颖,悟性极高,周墨白让他六个子,他已经能勉力抵挡。
“师父!”余邦瑞忽然问道,“您说的这些棋理跟我以前学习的方向很不一样,不但很注重保留围棋的余味,而且很重视中腹的发展,这种感觉很奇妙,棋局变化陡然增加了许多,师父您的老师是谁呀?”
“我的老师?”
一句话撩拨起了周墨白的愁思,他缥缈地望向窗外远方,似乎回忆起后世指导自己的那位国手,心中不觉隐隐一酸,也不知道穿越到大明朝来之后,身边那些老师、朋友过得怎么样了,想起来不由得产生一种深深的独孤感。
难道自己就这样在这大明王朝平平凡凡地度过一生,娶一房不算太丑的老婆,每日抱着挂着鼻涕的孩子,晒着懒洋洋的太阳,在街头茶楼里下两盘棋,喝二两老酒,回家背着孩子跟老婆温存一番,日复一日过着与普通人一样的日子,连自己也忘记了曾经穿越的这个事实。
直到苟延残喘地过了若干年后,渐渐苍老,疾病缠身,临终躺在床板上,儿孙跪在面前,到那个生命之火渐渐黯淡、行将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他才恍然想起若干年前的那个夜晚,一道霹雳将自己带到了这个时代,最终蠕动嘴唇,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至死心怀不甘、死不瞑目。
这是何等的孤独,何等的落寞……
旁边的余邦瑞自然不知周墨白心中已然从天到地,从生到死地遥想了一回,道:“师父这么厉害,为何不去京城参加棋侍诏选拔?以师父您的棋艺,想要进宫怕不是什么难事!”
周墨收回愁思,白了他一眼,伸手朝余邦瑞的小脑袋瓜子就是一巴掌:“进什么宫,我又不当太监。”
“不是太监,是参选棋侍诏。”看得出来,余邦瑞还是挺激动的,在这个时代,一个棋手最辉煌的前景莫过于选上棋侍诏了。
“棋侍诏?”周墨白对古代这个闲职略微有点了解,“不就是陪皇上下棋的吗,芝麻绿豆点的官,看你那陶醉的眼神!”
“芝麻绿豆?”余邦瑞睁大了眼睛道,“那可是三品官员呐!况且我朝皇上自幼喜爱围棋,对善弈之人往往恩眷有加,一门诸族,皆受荫萌,那可是光耀门楣的造化呀。”
“那又如何?”周墨白伸个懒腰,不以为然道“和皇上下棋简直是一个高风险的工种,你赢了皇上一不高兴了指不定就翻脸砍了你,就是输给他也还得装模作样拼尽全力,显得最后棋差一招无力回天,累不累呀?”
“奉诏伺弈,皇上岂会如此行径……再说,这棋侍诏怎么说都还是三品闲职呢!”余邦瑞怎么都还是觉得棋侍诏是一个特别不错的岗位。
“三品官员工资又多高?”
“按制每月可是有几十两银子的俸禄!”
“才几十两,现在我手里光是你交的学费就抵得上三品官员几年的俸禄吧。”
“三品官员……还可以过上很惬意的生活。”
“如何惬意?”
“起码每天美酒小菜,红袖添香,时不时还能到乡下钓钓鱼。”
周墨白带着一丝懒懒的微笑:“靠,看你还激动半天!混个几十年,不就是每天美酒小菜、红袖添香吗?你觉得师父我现在的生活和三品官员毕生追求的事,到底有多大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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