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回乡过年

    “明儿才除夕，后天才过春节，你现在给啥压岁钱。”姑姑把手从枕头下面抽回来，笑着说姑夫老糊涂了。

    “阳哥和阳嫂呢？”冯幂萝深觉自己都这么大了还得姑姑姑夫惦记着给压岁钱，十分难为情。她张望了一下，表哥和表嫂还没有回来。

    “早上打电话说今天回来，应该一会儿就能来。”姑姑闲不住，站起来又要给冯幂萝去找零食。说话中，防盗门外传来了拍门声：“奶奶，我来了！”

    “阳哥他们回来了吧？”冯幂萝跟着姑姑一起走出卧室去给表哥一家开门。

    “阳哥阳嫂好！”冯幂萝冲进门的中年夫妇打着招呼。

    “哟，幂萝回来过年了？”表嫂看见小姑子回来，也很热情，拍了下儿子的肩膀说：“快叫小姑。”

    “小姑。”男孩大约十一二岁，长得略微发胖，剃了个平头。

    “小宝都长这么高了，我上次见你时，你还在我这呢，现在比我都高了。”冯幂萝把手比划到自己胸前，笑着说。

    “也不长脑子，吃多少都长身上了。”阳哥阳嫂换完鞋，和冯幂萝在客厅简单宣喧了十多分钟。阳哥带着小宝去另一间卧室打游戏了，阳嫂厨房帮姑姑准备午饭。

    往年在姑姑家，冯幂萝一直被惯成大小姐模样，饭都是姑姑、母亲和阳嫂三个人张罗好了端上桌，她只是象征性地刷一下酒杯，就直接开动了。今天想到临出门时母亲的嘱咐，看着脚步逐渐不稳的姑姑和风尘未洗的表嫂，冯幂萝竟不好意思坐在那里当大客，绾起毛衣袖子跟在阳嫂后面进了厨房。

    “你咋进来了，快出去，你哪是干家务活儿的。”姑姑一看侄女进厨房，忙要推冯幂萝出去，阳嫂也直摆手说着厨房太小站不开三个人。

    阳嫂对姑姑姑夫很是关爱，但是为了小宝能读个好学校，不得不搬到离姑姑家二十公里外租了房子住。虽然她的性子急、说话直，但是心地却很善良，冯幂萝一直很喜欢她。对于此时阳嫂示意她离开厨房，冯幂萝相信她是真心不想让小妹受累，绝不是做做样子。

    “嫂子你小瞧我哩，这几年一个人在外面生活，厨房里的活儿大半会做了。”冯幂萝不理姑姑，径直走到阳嫂面前，要替她切菜。

    阳嫂也图有人聊天做饭的过程不闷，就不再坚持。两个人一起把姑姑请出厨房，开始闲聊。

    “阳嫂给小宝找学校花了不少钱吧？”冯幂萝问。

    “我想办法把孩子户口转到我爸的下面，就算划片儿了，不用花钱。就是租房子一个月费用不少，你哥上班也离得远了有点儿累。”阳嫂把早上姑姑卤好的鸡蛋熟练地用嘴里咬着的线割成四瓣，说话的口音也因此变成了牙缝里呲出来的空气声。

    “咱这边儿不需要你或是我哥名下有房吗？”冯幂萝奇怪地问。

    “有户口就行了，还要啥房啊？”阳嫂没听明白冯幂萝的问话是什么意思。

    “在我们滨海，小孩子上学必须房户一致，也就是家里父母的户口本和房本必须是一个地址。只要不一致就得找教育局按外来务工人员安排学校，不能就近入学。”冯幂萝给阳嫂讲着上学与房子之间的联系。

    “这样式儿的话不就一大半的孩子没法儿上学了？”阳嫂听得直瞪眼，在涉及到孩子的话题上，每个母亲都本能地向着儿童偏重。

    “谁说不是呢，因为这个老是出问题，我们滨海就这样儿。”冯幂萝根本没有想到，就是她这样接连说的两个“我们滨海”，让表嫂心里多少有了一点不舒服。阳嫂嫁过来时，冯幂萝还在念中学，对于这个小姑子她也很疼爱。没想到十来年之后，人家就成了“滨海人”了。

    阳嫂没有接冯幂萝的这个话题，把锅里炖好的肉盛出来后说：“你在滨海住了几年，吃习惯了北方人的各种卤肉卤菜，我在网上学了两招教了你姑，也不知道有没有北方人做的味儿。”

    “嫂子最好了，就知道疼我。”冯幂萝冲表嫂撒了个娇后，顿觉自己已经是这么大的人了，还像十年前一样很不妥当，竟然不好意思起来。

    阳嫂没有注意到冯幂萝的窘态，接着聊起下一个话题：“幂萝，听说你们做女记者的，好多被潜规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