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把夏家老爷子请到了外书房。
夏家老爷子夏略自,中等身量,又瘦,上了年纪就显得干瘪。
他头发稀朗花白,脸又尖又白。
宋盼儿瞧着这种面相,应该是个刻薄小气之人,心里就很不喜欢他。。
跟着夏老爷子来的,是他的大弟子孙柯。孙柯身形颀长,却很瘦。因为太瘦,脸又长,尖嘴猴腮般;直裰穿在身上,怎么看都显得宽松,很是别扭。
宋盼儿今日大概是看谁都不顺眼了。
顾延臻给夏老爷子和孙柯作揖,丝毫没有露出不悦。
宋盼儿也没有避嫌,敷衍着福了福身子。
因为有夫人在场,孙柯有些拘谨,平时的机灵劲顿了减了一半。他不太明白,顾家的女眷为何如此大方,跟着男人会客?
他自然不能猜到,宋盼儿是怕顾延臻吃亏,所以不肯避开,想着帮帮场子。
她都是十几岁孩子的娘亲了,还怕人看了去?
丫鬟上了茶,顾延臻陪着喝茶,宋盼儿坐在末位。
夫妻俩却只字不提复诊的话。
夏老爷子更是不快,心里飞速转着:他亲自登门,顾延臻哪怕不受宠若惊,也该道谢,怎么一副平淡模样?
家里有爵位就了不起?要是真的有本事,跑到延陵来做什么?
夏老爷子心里暗暗冷笑。
他也没有开口。
孙柯见场面有些冷了,就笑着暖场,问顾延臻:“顾三爷,不知道少爷吃了药,病情如何了?”
顾延臻就笑,有些说不出口。
他心地很软,又看夏老爷子一把年纪,当着夏老爷子的面说他看错了病,用错了药,怕老爷子面上过不去。所以顾延臻不知道如何启齿。
“不太好!”宋盼儿见顾延臻迟钝了片刻,知道他定会说些违心的好听话,立马就接了话头。
夏老爷子捧着茶盏的手一顿。
孙柯也不解看着顾延臻。
顾延臻来不及阻拦,宋盼儿又轻声说道:“昨日吃了药,睡了大半日。夜里醒来,喝了点水就吐…….”
夏老爷子苍白的脸色一下子就红了。
不是羞的,而是气的!
他当宋盼儿在胡说八道!
从顾延臻抱着孩子去了夏家百草厅开始,就是个阴谋吧?
“一剂药,虽说不能瘥愈,也能有些疗效。又呕吐这样的事,许是太太记错了了吧?”夏老爷子声音很冷,带着几分威严怒意。
宋盼儿一听这话就来气。
平日里都是她刺刮别人,何曾受过别人这等冷嘲热讽?倘若受了,宋盼儿一般要当场还击回去。
“一剂药瘥愈?”宋盼儿声音轻柔,带着笑,“老爷子,您何时有过这种本事?”
夏略自是因为年纪在杏林界数长辈,大家尊称他一声老爷子。
至于医术,真的乏善可陈。
比起宋盼儿这么直接的讽刺,夏老爷子方才的话,真算客气的。
所以他气得肺都炸了:什么国公府的太太,市井泼妇也似!
听了宋盼儿的话,想起前些日子他看胡婕的喉痹、判定为死症,然后被顾瑾之救活,他受了不少嘲讽,新仇旧恨就一起涌上了心头。
因为生气,他苍白的脸顿时紫红了一片,豁然起身,质问顾延臻:“顾三爷,你们府上内外不分的?咱们爷们说话,哪里来的聒噪?”
这是说他们男人说话,宋盼儿跟着插嘴,没有规矩。
宋盼儿向来也不是温婉贤淑、胆小怯懦的主儿,她可从来不觉得自己在男人面前低一头。
要是其他女人,被夏老爷子这么一骂,只怕羞死了,脸都会红破。
宋盼儿依旧笑容不变,丝毫不动怒。
“老爷子,我们府上不及您家门第高。您若是有暇,教教我们晚辈规矩。宋氏不懂事,倘若做错了什么,您给赔不是了。”宋盼儿笑着说道,又起身跟夏老爷子行了一礼。
这话就把人刺得面红耳赤。
好似夏老爷子三成力打过来,宋盼儿十二成的力反击。不仅仅是老爷子,孙柯的脸怒红了。
顾延臻也起身,挡在宋盼儿面前,暗暗用手肘拐了宋盼儿一下,示意她不要再说。
宋盼儿就笑眯眯退后几步。
她该说的都说完了。
“夏老误会了,拙荆不曾记错。犬子昨夜吃了药,的确呕吐不止。”顾延臻看着夏略自和孙柯都是气急败坏的模样,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
他的话,更是火上添油。
看着这师徒俩额头青筋都突出来的模样,顾延臻才想起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倘若再说,是父亲看好了顾琇之,夏老爷子会不会以为,顾延臻是去找茬的,故意给他难堪?
因为宋盼儿侮辱夏略自在先,顾延臻后面的话只得跟着变了:“……而后吃了小女开的方子,才止住了呕吐。”
应该用大柴胡汤,是顾瑾之先告诉顾延臻的,虽然顾延臻深信那是父亲的诊断,而不是顾瑾之。
夏略自的脸更加难看。
越说越错,顾延臻只得道:“夏老,还请您再看看…….”
说着,就把夏略自和孙柯往暖阁里引。
宋盼儿趁机就退了下去。
夏略自和孙柯都憋着一口浊气,跟着顾延臻进了暖阁。他们是来打顾世飞的脸的,哪里知道真的着了顾家的套儿!
夏略自气得半死。
顾家说用错了药就是用错了药?夏略自要亲自瞧瞧才行。
敢用谎言侮辱他?
当他夏家好惹吗?
他要亲眼看看,跟顾世飞辩证一番!
书房的暖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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