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一段时间,小程同学都不能理解,杨家跟程家相隔几百里,怎么也不像会有交集的样子,但十岁生日没过几天她就理解了。
春末夏初的一个雨天,十二岁的杨玉绫一身浅素的珍珠白镶淡蓝色牙边衣裳,头上只簪着枝珍珠钗出现在了程家。
杨玉绫的父亲因病故去后,杨夫人也积郁成疾一病不起,而小程妈在杨玉绫刚出生时就认了干女儿。那时候小程妈还没女儿,心心念念就想要一个,后来见到表姐的女儿分外心喜,就认下了杨玉绫这个干闺女。
“诶,玉绫啊,来,干娘瞧瞧……别哭别哭噢,咱们不想那些个伤心事。以后玉绫就住下来,把干娘家当自己家一样,松溪、柏涛和尧尧也会把你当亲姐妹,好日子还长着呐,咱不难过了啊。”小程妈其实并不怎么愿意把杨玉绫接到自家来住,可是她那位故去的表姐和表姐夫都没什么亲人,表姐又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她这做干娘的,只好出面把杨玉绫接来。
小程妈是想着,杨玉绫都十二岁了,再养两年,找个合适的人家,添份嫁妆嫁出去就可以了。小程妈哪里想得到,十二岁的小姑娘眼里充满了怨毒,不时低下去抹泪的脸上冷笑森森,而心里正在想着怎么折磨她的掌中珠心头肉。
因为给杨玉绫住的园子要再收拾收拾,小程妈不会给人落话柄,既然接过来了就吃穿用度都和女儿一个样,所以杨玉绫得先在小程同学园子里住几个月。小程同老不厚道地拉着杨玉绫,亲亲热热的姐姐前姐姐后,活像她特高兴有这么一姐姐似的。
而杨玉绫每一次听到小程同学叫姐姐,心里就是一阵恶心,脸上的表情也有些不怎么好看,不过她总是低下头去,别人看不着而已。但小程同学比杨玉绫矮着点,正好没错过杨玉绫扭曲的表情,所以她叫姐姐叫得得越来越欢实。
“尧妹妹,听说你在宜山书院念女学,那里好吗?”杨玉绫说宜山书院时,眼底掠过一抹神彩,胸中充满了种种期待。
小程同学把杨玉绫看得透透的,小程同学在现代是个职业围棋选手,妥妥的七段。能把围棋下好的人脑筋都比较好使,小程同学把眼前这事就当成一盘棋,现在正式开始起手布局,虽然她拿白子后下,但是胜负犹未可知:“是啊,姐姐也知道宜山书院呀,可是我觉得那里不好玩,所以很少去呢。娘亲专门请了张先生和于姑姑在家里,不去也没关系的。”
这下轮到杨玉绫意外了,在她记忆里程帛尧是很喜欢去书院的,因为在那里程帛尧光彩逼人受尽追捧,可是怎么她重生了,连程帛尧也和从前不怎么相同。不过,以前她没问过,只是后来她去宜山书院时,程帛尧跟她同进同出,才有了宜山书院那些事:“尧妹妹,宜山书院可是很有名的书院呢,难得早些年设立女学,尧妹妹有这样好的机会,应该珍惜才是。”
“噢,好吧,如果姐姐陪我去,那我以后就天天去上学。”程帛尧脸上笑成一团棉花糖,心里却在吐槽,尼玛去什么去呀,古代的学生要被打手板心的,挨了打回家家长还得说打得好。
在现代小程同学从小学围棋,一直都是只上半天课,还隔三岔五请假,分数难看得一塌糊涂,老师也不怎么管她,还勉励她好好学棋,长大了为国争光。所以压根没怎么尝过学习生涯的苦,没想到穿越了反而要把这个给补起来,这不科学啊!
其实女学里教的也就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一类,先生们对女学生要求也不像男弟子那么严格,往往是带着满满地赞美来教学。除了礼仪课和绣花、茶道的女先生比较严格一些外,女学其实并不像小程同学想的那么恐怖。
小程妈在杨玉绫来的第三天,就跟杨玉绫说起了去宜山书院的事,杨玉绫当然是满口答应。让小程妈意外的是,小程同学居然也一块去,而且还答应不再缺课:“尧尧从前不是一个月都难得去两回吗,怎么这么积极了,是不是看见姐姐上进觉得脸红不好意思了。”
“娘亲,我是怕姐姐一个人,我陪着姐姐,姐姐不孤单了嘛。瞧我多乖多听话,不夸我还取笑我,娘亲是坏人……”说罢小程同学掩面扑进小程妈怀里嗔嗔地撒娇,还假假地作着哭脸。
见女儿这副模样,小程妈又是笑又是气,心里却是软柔柔的,捏一把女儿的鼻尖,小程妈道:“噢,娘亲是坏人么,月季花糕就不要想吃了。”
看着程帛尧撒娇,杨玉绫心中冷笑,暗道:“尧妹妹,好时光不会太长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