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窗棂,目光被尾随船桨的几尾小鱼给吸引了目光。
“五娘,别趴上去,小心掉出去。”绾华提醒了一句。
“不会的,我在看鱼呢。”小鱼追逐着船桨,结果被船桨一拍,给拍沉了,可没一会儿又跟上来。“三姐姐你看,这鱼好呆,跟了这么久还不罢休。”韶华见着有趣,整个脑袋都探到窗外去。斯晏在一旁偷偷给燕绥招手,燕绥起身走到以琛面前,“哥哥我跟你换位,我也要看鱼。”
以琛没拒绝,便起来给燕绥让位,并坐到韶华正对面的位子。
韶华一回头,正好看到以琛神情地看着她,她连忙把头转到窗外去,奈何却再没心思去看游鱼。如若不是以琛也跟着一起出来,其实韶华还是挺开心能出来的,山清水秀,又无长辈约束。只是打从李家出来,以琛总是默默地看着她,也不说话,原本因上回的事对以琛有些芥蒂,他主动的疏远反让韶华不知说什么好。
“五娘,鱼都被吓跑了,你还在看什么?”斯晏调笑了一句。
“谁说的,鱼在水里呢,能跑去哪。”韶华回头冲斯晏甜甜一笑。
斯晏愣了一下,恍然大悟,对以琛笑道:“五娘说得比夫子还深奥。”
“那是,连我们先生都夸五妹妹聪明呢。可惜没带琵琶,这么好的兴致,要是能让听五妹妹弹几曲,那才叫神仙生活。”燕绥一副向往的表情,“以琛依旧笑着,目不转睛地打量着韶华,斯晏故意道:“以琛表哥,你别总是看着五娘,你瞧她都不好意思回头了。”
绾华是知道以琛先前的孟浪,看在他又是病号,又要离开的份上才不予计较。但一听斯晏有意拿韶华开涮,立刻护犊情结似的,挨着韶华,对他们笑道:“四郎,你又拿五娘开玩笑了,明知道她面子薄,尽会欺负她。”接收到绾华眼中的严厉,斯晏面上讪讪,转开眼,绾华满意地对以琛道:“听说以琛哥哥病倒了,原先着过去看望的,竟不巧,你们这么快就要走了。”
一提归家,以琛的笑容就淡了下去,“在府上叨扰太久了,是我愚钝,辜负了六姑姑六姑父的寄望。”
“以琛表哥,你别丧气,天下秀才何其多,有的人考了一辈子也不过是个童生。我想再过三年,你一定能一举高中,金榜题名的。”斯晏拍了拍以琛的肩膀,绾华也觉得踩到别人痛处有些不好意思,“是啊,以琛哥哥还年轻,三年后才是大好年华。”
“以琛哥哥已经很厉害了,我听说吴家的郎君考了四五次都没考上举人呢。”锦华也忙着安慰。
以琛颇为感动,目光落在韶华身上,韶华愣了一下,有些不知所谓,半天才反应过来,“以琛哥哥下回一定能高中。”
韶华的话让以琛立刻喜上眉梢,“我会努力的,绝不辜负五妹妹期望。”
三个少女同时皱了眉头,绾华则是恼以琛的直白,而锦华心里有些失落。她之前没少给以琛和燕绥示好,送礼物,可是他们连正眼都没瞧过她,反而是对他们爱理不理的韶华,确实百般讨好,归根到底逃不过嫡庶之分。
“三句不离五娘,三姐姐说过五娘面子薄,以琛表哥就别逗她了。我想五娘心里是明白的,对吧,五娘?”斯晏促狭地冲韶华眨眨眼。“三年后,以琛表哥若能高中,五娘正好二八年华,到时候才子佳人……”
绾华听着面有愠色,尚未发作,韶华已经拍案而起,“孔子成仁,孟子取义,读圣贤书本是仁义之道。先是修身,然后齐家,能者则平天下。又岂能因为儿女情长而度以圣贤之道,四哥哥这番话若是让夫子听到,怕是夫子罚你重读四书五经,明净心思。”
她本以为把以琛痛骂一顿,他总该清楚自己的行径,可听斯晏和燕绥的话,分明是故意在撮合。若是以琛真心对她属意,就不该在她怒斥之后,还纵然斯晏他们这般调侃,落她难堪。
想至此,韶华对以琛的为人更为鄙视了,无视以琛逐渐苍白的脸色,也不管其他人惊愕的表情,怫然作色。“四哥哥说我心里是明白的,可我就不明白,以琛哥哥为何三番两次用这种方式戏弄我。莫当我年纪小,便好取笑,我再是不懂,心中自有分寸。不求高官厚禄,不求万贯家财,只须心怀傥荡,顶天立地。若觅得此君,便是农商渔樵,亦是良人。”
“心怀傥荡,顶天立地者,严恺之何如?”忽然江上有人问道。
韶华不假思索:“自然当是!”
说完,看着身边众人脸色俱变,心里一跳。
随即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畅怀大笑,伴着陌生男子的私语,韶华大惊失色地僵住了身子。坐在她身边的绾华气得一把扯下来,斯晏也立刻反应过来,对撑篙的船夫喊道:“快走,别与他们逗留。”
韶华恨不得跳窗出去,真是丢脸丢到家了,居然说得太激动,还被外人听了去。要是被凌氏知道了,非得禁她的足不可。
看着韶华他们的画舫加速,问话的男子大笑道:“小娘子,慢点走,严恺之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