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比我还气愤。”
纪师师哼了一声。
“算了,你的性子我是知道的,看似柔弱却比任何人都倔强,我倒用不着劝你。只是你离开了程家,还带着墨儿吧?你们娘俩现在住哪里?”
“我的奶娘裴氏,在清溪村有两间祖屋,如今我和墨儿都在那里容身。”
纪师师微微一愣:“清溪村……是在清山脚下吧,你奶娘的祖屋……怕是也破落得很了。听说你离开程家的时候是净身出户,那你们靠什么生活?你一个弱女子,总不可能去种地,墨儿又那般小,你们今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她跟李安然相交多年,她是风月出身,并非清白女子,虽然交游广阔,但多半都是场面上的朋友。她也认识许多高门大户的夫人小姐,但那些人眼里,她只不过是一个信息的渠道,穿衣打扮的风向标,虽说见面也会称呼一声纪小姐,但内心是看不起她这样出身不干净的女人的。真正能够做知己的,只有李安然一个。
所以,她这一问,是真地关心李安然。
李安然自然感受得到她的真心,便笑起来,抬高了声音道:“所以呀,我这不是敲你的竹杠来了么!我如今可是穷人,一贫如洗,家里一老一少等着我养活呢。我可知道你有多少家财,今日就是来求你接济接济我了!”
纪师师原以为她性子要强不肯开口,听了她这几句话反倒高兴起来。
“我原还怕你放不下面子,你这样说我倒放心了。”她转头高声道,“朵儿,把我梳妆台上的多宝匣子拿来。”
屋外一个女孩子应了一声,脚步声动,不多时便端了一个紫檀木嵌多宝的匣子过来放在矮桌上。
纪师师用两根手指搭着匣子,轻轻地推到李安然面前。
李安然微微一笑:“你真以为我是来借钱的?”
纪师师摇头道:“这钱我不是借给你。我做了你几年的朋友,墨儿也好歹叫我一声姨,这是我给墨儿的压岁钱。”
李安然知道对方这么说,只是怕她要强不肯接受,照顾她的面子罢了。她还是摇头微笑,道:“所谓授人以渔,不如授之以渔。你若真心要帮我,便先看看这一瓶东西。”
她从身边的小包袱中取出一个洁白的小瓷瓶,端端正正放在桌上。
纪师师看了看这瓶子,平平无奇,道:“这是什么?”
李安然示意她打开。
她便将瓶子拿在手,涂着紫红丹蔻的指尖拈住瓶塞,轻轻一拔。
一股幽香,立刻从瓶口袅袅而出,瞬间弥漫了整个屋子。纪师师不由自主地闭目轻嗅,只觉灵台一清。
“疏技横玉瘦,小萼点珠光。一朵忽先发,百花皆后春。好清雅的梅香!”纪师师毕竟是识货之人,立刻便意识到瓶中幽香不同凡响,她握着瓶子,凝视李安然,眼中妙光点点:“安然,这瓶子里,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