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业,惟愿殿下夫妻和睦、凤体康健,长长久久、举案齐眉,则愚兄固然身处苦寒之地,亦当欣然宽慰。”
他太知道自今而后柴家真正的顶梁柱是哪个,若是依靠柴令武,怕不是没几日这么点家业便被人吃干抹净、门庭败落。而巴陵公主既有公主之尊贵,又有房俊那么个靠山,只要她能一心一意做柴家妇,柴家兴旺复起指日可待。
可万一与柴令武夫妻不睦、感情不谐,甚至走到夫妻情绝之地步,那么柴家坠落绝无幸免。
毕竟,大唐公主“和离”可是有例可循的……
此言一出,柴令武、巴陵公主都不自在起来,柴令武面色阴沉、心中愤懑,后者虽然小声抽噎,但被大伯这般当面暗示,也难免俏脸泛红、羞臊不堪。
气氛有些尴尬。
柴令武忍了忍,还是觉得忍无可忍,遂抱拳施礼,道:“此去山高路远,兄长还是尽早启程吧。”
柴哲威眼角跳了跳,对于自家兄弟的迫不及待甚为恼怒,但毕竟此后对家中依赖良多,故而不敢发火,忍着怒气道:“二弟也要照顾好家业。”
柴令武点点头:“兄长放心去吧,家中一切有我。”
柴哲威:“……”
……
目送车队逶迤不绝越过灞桥,逐渐消失在漫天风雪的视野之中,柴令武心中非但没有半分离别凄凄之情,反而好似这漫天大雪都充满了诗情画意,洁白的雪花纷纷洒洒,将心头的阴霾一扫而空。
自此天大地大,偌大家业一手掌管,且晋爵谯国公,地位尊崇,往后行事自是随心所欲、无所羁绊,岂能不心怀舒畅、志得意满?
只不过回头见到身姿窈窕、秀美温婉的妻子,心头一抹复杂的情绪不可遏止的涌起。
但他也不是傻子,知道柴家之所以在依附晋王叛乱之后安然无恙,以及他能够承袭谯国公的爵位,皆赖巴陵公主之功,若非她做出“牺牲”,断无今日之美好。
他对于巴陵公主的“牺牲”感受极其复杂,一方面,所谓事急从权,即将面临阖家灭门、传承断绝之时,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贞洁节操?即便是委身于房俊,也无可厚非,否则此刻跟随柴哲威一道流放瀚海的就有他一个。
而另外一方面,这一份“牺牲”到底是主动还是被动,事后会否牵扯不断,这却是柴令武所在乎的。
一想到往后自己的妻子被房俊招之即去、任意享用,他就难受得喘不过气……
故而,他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风雪太大,殿下不妨尽快回府吧。”
而后,便在几个家将簇拥之下,走出长亭,翻身上马打马远去。
巴陵公主垂下眼帘,在长亭之内安安静静的坐了一会儿,痴痴的望着亭外纷飞的雪花久久不语。
良久之后,才在侍女的催促之下起身,披上一件雪白的狐裘披风,莲步款款登上马车,前呼后拥之下返回长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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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微臣请罪。”
李君羡进入御书房内,单膝跪地,一脸羞愧。
李承乾忙放下批阅奏疏的毛笔,问道:“将军何罪之有?”
李君羡道:“就在刚刚,江夏郡王于牢狱之内已暗中藏起的匕首自刎身亡。”
李道宗被俘之后便被“百骑司”收押于牢狱之内,因其负伤甚重,所以并未来得及审讯,只是由御医紧急救治。按理说已李道宗如此重要的人犯,“百骑司”上下皆要严阵以待,不仅防备其被救走,更要严防其自尽,如今却在众目睽睽之下自刎身亡,李君羡自然难辞其咎。
不过李承乾并未苛责,叹息一声,神情落寞:“江夏郡王当年跟随先帝南征北战,功勋赫赫,先帝对其之信任更远胜于河间郡王,不仅与关陇关系密切,便是这太极宫内有不少人与其暗中牵扯,更遑论‘百骑司’了……当真想要一柄匕首自尽,有的是人给他送去,将军倒也不必自责。”
一方面事情的确如此,李道宗在宗室、宫阙、禁军之内的影响无与伦比,得到一柄匕首并非难事。
另一方面,他需要李君羡的竭诚效忠。
李孝恭与李元嘉猜测宗室之内有人要谋害他这个皇帝,这令他如芒刺背、心惊胆颤,当下未有信任李君羡,并且赋予其最大的权力,才有可能将那潜藏暗处的乱臣贼子揪出来。
有千日做贼、却无千日防贼,若不将那些贼子揪出来,自己要防备到什么时候?
指不定何时有所疏忽,便铸下难填之恨……
平静心绪,李承乾道:“将江夏郡王送回其府邸吧,传朕口谕,让宗正寺按照郡王规格举办葬礼,江夏郡王乃国之功臣,固然此前误入歧途坐下悖逆之事,但瑕不掩瑜,朕依旧给他一个死后哀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