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廨、宫室要钱,修桥、铺路要钱……没钱哪里玩得转?
谁是能臣、谁是干吏?
有钱谁都会干!
在民部尚书任上多年,如今早已年过花甲,对于权势、利益都已看淡,惟独想要在离任之前立下一些功绩,史书之上能够对待他颇多赞誉。 所以此时看着如此之大的一笔巨款却落不到兜里,唐俭白抓挠心,近乎恳求的看着房俊:“二郎看来还是有办法的,对不对?放心,无论什么样的法子,老夫
都坚决支持!”
继而,他在其余几人面前一一扫过,话音掷地有声:“谁敢反对,老夫就跟谁拼命!”
刘洎:“……”
看着唐俭的目光最后落在自己脸上,心里极其郁闷,如此指着和尚骂秃子,真的合适吗?
不过他也拿唐俭没办法,这种级别的元老若是舍去脸皮倚老卖老,几乎无敌…… 当李承乾的目光也似有若无的落在自己脸上,刘洎坐不住了,直了直腰,看着房俊,很是诚恳:“如果越国公当真有什么好方法,不如说出来大家一起参详参….
详。” 他自然知道水师运往长安的金银一船又一船,全部封入陛下内库,完全可以拿出来一解燃眉之急,然而陛下的神情就好似“守财奴”一般,显然不打算把自己
内帑的钱冲入国库,现在若是拿不出好办法,朝堂上的官员们逼着陛下拿钱出来,陛下也不能不从,却难免心生怨愤。
所以干脆将期望都堆积到房俊身上,若房俊能够拿出好办法自然皆大欢喜,若是束手无策,那就得承受陛下最多的埋怨……
房俊撩起眼皮看了一眼不怀好意的刘洎,不屑的笑了笑,这位之所以历史上的评价一般,不是其才能欠缺,而是心胸狭隘、毫无担当,且遭旁人忌恨。
这样的人混迹官场,稍有波折便跌落马下,你不死谁死?
“办法自然是有的,只不过这件事事关重大,无论成与不成,还望诸位能够保证不会向外泄露。”
李承乾精神一振,沉声道:“二郎但说无妨,此间事仅只朕与几位爱卿知晓,谁若泄露半分,朕绝不善罢甘休!”
房俊点点头,吸引了诸人的好奇心,这才缓缓道:“以皇家钱庄的名义发行纸币,则可解钱匮之忧。”
皇家钱庄大家自然晓得,但纸币是个什么东西?
这回连李勣都好奇起来:“二郎不妨详细解说一下,免得吾等云里雾里、不知所云。” 房俊整襟危坐,口齿清晰:“所谓纸币,自然是以特殊的纸张印刷,且辅以各种防伪手段使其不能被盗印、仿制。纸币可以分作面额不等的几种,以皇家钱庄发行,用陛下内帑作为保证金,保证任何人只需手持纸币,便可随时兑换等额的金银。以这种纸币借贷于亟需钱帛赎买田亩的世家门阀,世家门阀以此向国库支
付赎买之费用,并且按照约定向皇家钱庄支付约定之利息。”
诸人一时间没转过弯来,颇有些莫名其妙。 唐俭虽然年老,但掌管民部多年,对于经济之道颇有见地,略微想了想,便道明其中转折:“也就是说,世家门阀用这种纸币赎买其侵占、兼并之田亩,使其
合法化,这种纸币则回流至民部,民部可以随时要求陛下的内帑予以等额兑换……”
“等等等等!” 刘洎好不容易搞明白一些:“也就是说,世家门阀用毫无价值的纸币赎买了田亩,民部得到纸币可以随时向陛下兑换,而陛下的钱仍在内帑……可是这兜兜转
转一大圈,何如直接让世家门阀给民部打欠条?”
“但经过这样一个周折,却解决了钱匮的问题。”
房俊道:“钱匮是制约经济发展的一个重要环节,凭空多出千万贯钱,会刺激经济攀登一个高峰。”
刘洎蹙眉:“可那只是本身毫无价值的纸币啊,又不是真的钱!”
“可以随时恳请陛下等额兑现的纸币,怎么不是钱呢?那就是钱!而且是以陛下的信用为保证的钱,比真金白银还真!” 在此之前,从未有纸币问世,世人对于其危害性一无所知,而有赖于大唐立国以来三代帝王经营的人设,使得“皇帝信用”无比坚挺,只要尚未出现“增发”“
滥发”纸币的情况,“皇帝信用”就会一直坚挺下去。
只要“皇帝信用”坚挺,纸币的价值就会一直坚挺。
当然,由纸币发展到货币需要一个复杂而且漫长的过程,绝不是心血来潮发行几张纸币就能取代金银通行的货币制度。 但万事开头难,只要开了一个好头,就不至于重蹈“大宋交子”“大明宝钞”之类的覆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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