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院做一个夫子教书育人,不求任何官职,只求实现少小之时
的梦想教授学子读读史、做做赋,不知书院之中可否有老夫一席之地?” 房俊奇道:“书院乃是帝国之书院,书院的大祭酒一直是皇帝担任,之前是太宗皇帝,现在是陛下,萧公意欲入书院教书育人自应恳请陛下定夺,准许或者拒
绝都不应问我啊,萧公回了一趟江南难不成就老糊涂了?看起来江南那地方未必如传言之中那么钟灵毓秀、人杰地灵啊。”
意思很明显:留不留你是皇帝的权力,你非得问我是什么意思?一回来就离间我们君臣关系,老东西你也太坏了……
萧瑀笑而不语,仿佛一位心地仁厚纯洁无瑕的慈祥老者。 房俊看向李承乾,皇帝陛下略显尴尬的摸摸鼻子,顾左右而言他:“萧公乃天下大儒,身负江南名望,能够入书院教书乃是所有学子之幸事,就这么办吧。二郎去书院之后给萧公弄一间值房,陈设待遇都要最顶级的,若书院没什么好东西就报过来,朕让王德去库房中寻摸一些好东西,务必要妥善安置萧公,万万不敢
有一丝半点的疏忽。” 房俊点点头应下,你既然能决断为何还要让萧瑀问我意见呢?还好你没有当面再问我有没有意见的话语,否则我都已经打好腹稿给你怼回去,才不管你是不
是皇帝……
……
两人从武德殿出来,房俊吩咐一旁的内侍:“服侍宋国公前去书院,你去寻到李敬玄,就说是我的命令,让他妥善安置宋国公,不得有误。”
“喏。”内侍赶紧应下。 房俊又对萧瑀道:“我这边还在当值,不敢擅离职守,您可先行一步去往书院,一切由李敬玄安置,若有什么不当之处,也可派人通知我。至于您所教授之科
目,可以与李敬玄商议,并不必知会我。” 这样一位声望显著的前任宰辅、江南大儒入书院教书自然求之不得,至于萧瑀之真实目的他并不在乎,无论是想要避居长安与江南士族划清界限,亦或是插
手书院另有他图,他都并不在意。
时至今日,书院早已被他牢牢掌控在手中,绝非区区一个萧瑀就可轻易撼动……
萧瑀似乎并未感受到房俊的失礼,微笑颔首:“那老夫就先行一步,暂且熟悉一下书院的章程,稍后再商议教授之具体细节。”
“那在下这就告辞,出来时间挺久了,纠察官员当值情况的御史怕是要找我的麻烦,也快晌午了,英公还等着我一起享用午膳,失礼了。”
“二郎自去便是,老夫虽然已经致仕,可在这长安城生活了几十年,这里也是我的家。”
“那就好,告辞。”
“二郎请便。”
看着房俊的背影消失在宫墙的拐角处,萧瑀抬头看了看四周熟悉的景色、建筑,哼了一声:“好歹也是姻亲,吃饭都不喊老夫一起吗?这无礼的臭小子。”
嘀咕了一句,便背着手在内侍引领之下出了太极宫,直奔城东书院而去。
……
“萧瑀回京,去往书院任教?”
吃过午膳,在值房之内喝茶,房俊随口将萧瑀回京之事说了,引起了李勣的疑惑。
“老东西虽然致仕,阴险毒辣却一如既往,没见面就在陛下面前玩了一手挑拨离间。”
房俊笑呵呵的给茶杯斟茶。 李勣喝了口茶,看了房俊一眼,淡然道:“到了咱们这个层次,挑拨离间这种事都是摆在明面上的,因为谁都看得懂,没那么容易上当,所以只能当做阳谋来
使。可也正因为这样,一旦在心里种下一根刺,即便明知是挑拨离间的计谋,却往往也会中计。”
你明知道他在挑拨离间,可他字字句句都能扎进你心里,这就是阳谋的可怕。
房俊握着茶杯的手顿了一顿,犹豫着道:“陛下不会中计吧?” 李勣放下茶杯,慢悠悠道:“陛下是否中计不在于萧瑀说了什么,而在于他是否认为你在书院的影响力太大,大到学子只认你这个书院的实际掌控人,却不认他这个名义上的最高领袖……小子,你当初挤走褚遂良也就罢了,但不该将许敬宗弄去礼部,若是有许敬宗这个手段圆滑之辈继续掌控书院,你就不会锋芒毕露
,甚至即便出现意外,也有人能够挡在你前头。” 停顿一下,他续道:“……人心是最不可控的东西,有些时候一旦生出一线猜忌,就会疯狂滋长,明知不对,但越是想要将这丝猜忌压下去,却往往越是压不
住。没有谁的心里真正光风霁月,也没有任何一种信任可以纯洁无瑕,你得小心了。” 房俊悚然而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