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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那之后,我还见过他一次。”玄云子说道,“朔州城外,伽风古道口。他第二次对我说了那一句,七尺之躯已许邦国,再难许卿。”
“再难许卿……”玄云子轻吟了一声,说道:“除此之外,他还说过什么呢?”
艾颜面带微笑,说道:“他让我留下来。他说,他会想办法救回孩子。”
玄云子微微一惊,“那你为何不答应?”
“当时的情景,我无法答应。我若不回去,郭元振的妻子和很多的俘虏会死。我的儿子,也会死。”艾颜轻叹了一声,说道,“那是他唯一一次,让我感受到了他的温情。我记得,当时我吻了他。”
玄云子眉头微皱,沉默。
“我对他说,如果你有本事就把我们母子从草原上接回来。他答应了。”玄云子的表情很平静,“然后我就开始等,一直等到今天。”
“现在,你有机会和我们一起回去了!”玄云子突然提高了嗓音。
艾颜微然一笑,“但不是他接的。”
从这一句话中,玄云子听出了深深的失望。
“我不是想要替他辩解……”玄云子犹豫了一下,因为她意识到自己其实就是在替他辩解。
“你说吧!”艾颜微笑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说什么,我都会愿意听的。”
“我从大周使臣田归道那里了解到,他已经辞官了。”玄云子说道,“就算他想要亲自来接你,也是无能为力了。”
“我没那么肤浅,我要的不是一个迎接的仪式。”艾颜说道,“他早就遗忘了对我的承诺,这就是事实。否则爬上雪山来找我的,就不会是你。”
“或许你是对的……”玄云子轻叹了一声,说道,“突厥一行让我明白,这世上最不能勉强的,就是感情。这世上最没有道理可讲的,也是感情。我时常自诩聪明,但时至今日我才明白这么简单的道理。我何尝不是愚蠢透顶可笑之极?”
“好吧,我们都是蠢女人。”艾颜拉着她的手笑,说道:“都说女人心海底针,但其实女人要的很简单。那不是某个固定的结局,而是一段真实的经历。我认识他有十年了,我们之间没有刻苦铭心的爱情也没有海枯石烂的诺言,只有我一个人孤苦的守望与等待。其实我并不怪他,因为从一开始就是我在一厢情愿,我甚至还用恶作剧坑害了他。到后来我生下克拉库斯令他们父子不得团聚,对他更是一种折磨。换作是一般的男人,肯定会恨死我甚至想要杀了我。但他却表达了愧疚和温情,还许下了一个至今没有实现的承诺。这已经很不容易了,我没有资格去要求他更多。”
听完这段话,玄云子沉默了许久。他们的故事,还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你安心回南国去吧!”艾颜轻拍玄云子的手,“我会衷心祝福你,并一直想念你!”
“如果以后他来接你,你会愿意回去吗?”玄云子问道。
“看情况吧!”艾颜带着轻松的笑容,回答得很随意,“未来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好呢?”
玄云子默默的点了点头,心说是啊,现在的艾颜已经是突厥汗国执掌实权的圣母可敦,她的儿子还是叶护。薛绍再想要迎回他们母子,可就不是一件私事,更不是一件小事了!
数日之后,玄云子和薛楚玉混在了田归道的使臣队伍当中,随他一同离开了牙帐。至始至终,他二人的真实身份都没有对“公众”正式批露。
南行的车上,玄云子撩开车窗,看着身后渐行渐远的牙帐。
往事历历,恍然如梦。
“我要回去了。”
“以一个失败者的身份。”
“薛绍,你有想过与我的重逢,会是怎样的情景吗?”
艾颜带着克拉库斯站在了一处山岗上,目送他们走远。
克拉库斯哭得很伤心,“娘,他们为什么要走?”
“因为他们不属于这里。”艾颜抚摩的儿子的头,轻声说道。
“我再也看不到老师了,对吗?”克拉库斯说道,“还有蒙厄巴,他教我骑马教我射箭,他的武艺是世上最棒的!”
“孩子,你是突厥的叶护,草原的勇士。你为什么要哭泣?”艾颜轻声问道。
“我不知道……我就是想哭!”克拉库斯哭得更凶了,一个劲的摇头,“我不希望他们离开!我不要、我不要!!”
艾颜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心说我多想如你一般,好好的哭上一场。我多想如你一般,对他们出声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