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是凤祁新任帝师,麒麟军师晏扬歌?”房中久未开口的穆清渊挑眉相问。绿蛮点了点头,就看见凤栖阳神情有些微妙。
带完话,绿蛮便请辞离去,刚转身,就听见城下突然爆发一阵鼎沸的喝彩喧闹,混合了乐师卖力的鼓吹喧阗,阵阵声潮几乎将人掀翻,看样子,岐灵山礼佛的太后和九公主进城了。
穆清渊说:“皇嫂这番回京,似乎赶上大热闹了。”
“是啊,多少年没有过的热闹,都赶上了。”凤栖阳笑容幽深起来,望向盛京的东南方向,“聆儿,下午随我去宸王府看望你姐姐。”
宸王府溪漫阁的花树下,晏扬歌正与宸王悠然对弈。
“宸王近日,真是摆得一手好棋。”晏扬歌手执白子,笑得意有所指。
“帝师谬赞,平局而已。”凤胤宸说罢下出一颗黑子,就见棋盘现出长生劫来,再落子,就会进入无尽的循环,只得和棋。
凤胤宸下出长生劫,言下之意,无非是提醒晏扬歌上次大殿算计于他,此番他摆了晏扬歌一道,算是扯平。饶是如此,晏扬歌也不想轻易放过凤胤宸,他和曲玄澈联手算计他没什么,但残害萧瑶,却是他不能忍受的。
晏扬歌举着棋子的手在棋盘上方踌躇不定,若这一子落下,无异于告诉凤胤宸他们之间的互相算计还没完,举棋不定间,又听凤胤宸问了一声:“帝师可还下么?”
晏扬歌暗叹一声罢了,没有伤他之心,不放过,又如何?不过白白加深了两人的隔阂。考量许久,颇有些丧气地把棋子放进了棋盒,“有何可下的,长生劫又称冤家棋,再下下去,也不过是永无止境的互相算计。”
听他并无深究之意,凤胤宸倒有一丝意外,正在暗自狐疑晏扬歌为何绝口不提萧瑶重伤时,眼前骤然出现一张放大数倍的脸!竟是晏扬歌突兀地凑到他眼前,露出一个狡猾奸诈的笑,“宸王既能坦诚以待曲玄澈太子,如若晏某将他从悬镜司的羁押下救出,那王爷又是否能对晏某以诚相待呢?”
他骤然放大的脸,突然转变的说话方式和语气,都让凤胤宸错愕得有些反应不过来,应答的话却已经脱口而出了:“这是自然。”
话音刚落,就见晏扬歌扶正了倾斜过来的上半身,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凤胤宸这才惊觉自己说了什么,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磨着后槽牙问他:“只是不知帝师大人要以何方式救他脱困?”
晏扬歌闲闲一笑,并不作答,须臾府中下人来报,说五公主前来拜会宸王妃。晏扬歌略一扬眉,唤了别院与王府下女玩得正欢的灵惜,请辞离去。
晏扬歌刚出溪漫阁入口,就与高视阔步而来的凤栖阳不期而遇,规行矩步,沉稳内敛。她似不认识晏扬歌,带着穆清聆与他擦肩而过。晏扬歌叫住她:“栖阳公主,我家下女可将国书完璧归赵了?”
凤栖阳停住脚步,转头看了他半晌,对他微微颔首:“多谢先生归还国书。”
晏扬歌点点头,又从袖中拿出闹腾得厉害的闪电貂,递给灵惜示意她拿去给凤栖阳,灵惜怯怯地走过去,双手奉给她。凤栖阳寻思这就是那叼走国书的灵貂,却并不接过。
“上午先生命人归还国书已是感激不尽,这灵兽,却是不敢再收。”
“公主还是收下吧,方才一见到公主,这小东西就在我袖里焦躁不安地四处抓挠,只得给了公主,看是否有办法使它安定下来。”晏扬歌讳莫如深地说罢,缓缓调转轮椅,自己推了轱辘往大门处行去。
灵惜见他走了,一急之下将貂儿塞在她怀中,转身便去追晏扬歌。凤栖阳怀抱闪电貂愣在原地,一时摸不清他用意所在。
“栖阳?”
凤栖阳回神看过去,竟是凤胤宸少见地露出满脸笑容迎了出来,那一声栖阳便是他唤的。然而凤栖阳一见是他,当下面色一冷,止步不前,隔着两丈远向他见了礼:“见过宸王。”
这一声既淡漠又疏离的称呼,仿若一盆冰水浇在凤胤宸身上,满脸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好一会儿,才勉强控制着表情问她:“栖阳此番造访,可有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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