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受着痛苦和折磨,你看,人生就是这么不公平。有些人出生好,就享受好的条件,有些人出生不好,就连上学都要求爷爷告奶奶,低声下气,东借西揍,好不容易有这样一个机会能够来到名校,能够免除学费生活费,以为人生有了希望,却没想到根本就是地狱,甚至比地狱还要肮脏。”
贺海城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虽然只是轻轻的碰触,但是温度却仿佛从手背传达到了心底。
“代菲冉说她妈妈在一个酒店洗盘子,每天只有中午能休息两个小时,一个月的工资是两千块,包吃包住。没有周末,一个月请假一次来看她,请一次假扣两百块钱。可是这两千块钱对我们来说算什么呢?”她闭了闭眼睛,觉得心中十分酸涩。
贺海城道:“出生是个体无法决定的,但是将来的路怎么走却有无数种可能,就像是小代,或许在她的心中,你的出现就像是一道光。”
宁昭愣了愣,就感觉自己额头被弹了一下,贺海城说:“你十七岁,不是二十七岁,更不是三十七岁,轻松一点,你已经很厉害了。”
宁昭抿了抿唇,问道:“你有没有十分无助的时候?觉得自己力量太弱小,没办法改变些什么?”
她的问题有些突兀,也让贺海城觉得有些难以回答,一时之间,他倒是也不知道怎么回复,倒是沉默了下来。
宁昭侧头去看他,就见他目光变得有些悠远,似乎是在回忆。
想自己可能问的不太合适,便立刻说道:“啊呀,你就当我触景生情吧,不用太在意。”
贺海城道:“不,我只是觉得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但其实有句很俗的话说,你不能改变这个世界,那就从身边开始做起。不用想那么多。”
宁昭说:“好。”
其实她真的很想做些什么,但是她现在无能为力,没有能力也没有钱,只能付出自己的劳动力。
很快,宁昭就被叫做去笔录,做笔录的两个人都是她的老同事了,而且上个案子还见过面,这次见面,大家内心都有些哭笑不得,连续两个重案,遇到同一个人,也是奇了。
不过也正好是认识的人,宁昭也比较轻松,很是配合的完成了整个流程。
甚至她的思维严谨到让老同事刮目相看,毕竟一般的高中生可没有冷静处事的能力,更何况现场的情况他们也都听其他人讲了,从那校长脸上的伤口来看,这小丫头的爆发力还是很强的。
大概一个多小时,宁昭将所有能交代的都交代了,最后她将那个写着周日见面的纸条交了上去。
“我当时想,这个纸条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是教导主任给我的,基于当时情况的不明朗,我以为对方是要威胁我,毕竟有前车之鉴。但是现在我觉得更有可能是他要给我说些什么。”
宁昭的这番话倒是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为什么这样认为?”
宁昭解释道:“在办公室的时候,如果他帮了校长控制住了我,恐怕事情没这么快能结束。”虽然贺海城也会破门而入,但是她肯定会受伤。但教导主任当时并未帮手。
其实很好理解,教导主任或许并未参与,他只是知情人,他或许有他的顾虑,又或许仅仅是因为懦弱而不敢去揭发,反而成了帮助隐瞒事实的从犯,但无论如何,当他发现了这件事情或许有一点点的希望的时候,他就选择了一个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对象,希望能够摘除这个毒瘤。
宁昭无法评说这种行为,也不想评价。
一切都留给法律来衡量和审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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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疲惫的离开了询问室,就见贺海城站在门外,蒋霍夫在和他说话,贺海城的脸上难得的有了一丝丝笑意,但也稍纵即逝。
见宁昭出来,贺海城说:“回去吧,太晚了。”
宁昭抬眼看了蒋霍夫一眼,蒋霍夫道:“如果有什么事情,我们会联系你,明天应该会展开侦查。”
刚才贺海城对蒋霍夫说了宁昭和代菲冉的事情,蒋霍夫也有点唏嘘。
宁昭点点头,刚要离开,却又问道:“蒋队长,这件事情,会被媒体曝光吗?”
这是一件一旦公布就会引起巨大社会反响的案件,社会舆论不仅会影响法院及公安,更严重的是会对孩子们造成严重的二次伤害。有些人的同情才是最致命的,她们需要的不是同情,而是安安静静的被时光治愈。
比起被大家同情,更希望大家都忘了这件事情。
蒋霍夫说:“我知道你的担心,你放心,我们会办妥当的,毕竟这种事情要与家长们沟通,家长们也不愿意孩子再受到伤害了。”
宁昭笑了笑,说:“谢谢您。”
蒋霍夫也笑了一下,道:“回家去吧。”
贺海城带着宁昭回去,这一天折腾的够呛,宁昭累得不行。
但是她钻进了车内才发现坨坨不见了。
“坨坨呢?”
贺海城道:“胡钧杰接走了,我们先去老胡的医院给你检查一下身体,我已经给你爸妈打过电话了,他们在医院等我们。”
宁昭很是感动,说:“好。”
就觉得贺海城这个人,怎么就这么暖呢。
这一天实在是太累,再加上车上很暖和,宁昭竟然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
贺海城放慢了车速,这样车子会更加稳当,也让她睡得更加舒适。
就这么走了一段路,贺海城忽然有种感觉,他觉得他一直迷恋着的,宁昭给他的那种感觉,竟然从身边这个小丫头身上感受到了。
他唏嘘了一声,忽然就觉得自己老了,还觉得有那么一丝丝的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