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见山长让他赐你一个字,你以后在会稽书院读书就用字不用名。”
会稽书院山长姓徐,住在书院后山的松窗轩,轩前有两株盘如虬龙的老松树,轩后栽着一片翠竹,环境倒也很是静雅。
松树旁还有一块大青石,石下兰草漪漪,有暗香而来。一只白鹤在青石旁啄水而饮,悠闲渡着步。看见有人来了,那只白鹤引颈清啸了一声,算是对屋里的主人通报。
“徐山长,今天我给你带个神童过来了,要不要见一下?”苏慕白一边摸着那白鹤的羽毛一边对屋里喊道。那只白鹤看着陆敏之眼神很是警惕,但在苏慕白的抚\\摸下却很是乖顺,看来与他已比较熟了。
“带他进来吧。”屋里传出一个低沉醇厚的长着声音。
陆敏之跟着苏慕白走进轩堂,只见屋里当中靠墙摆着一个檀木大书架,上面摆满线装书,还有一些竹简卷筒。书架另一边的墙壁上挂着一幅“秋山行吟”的诗画,墨色古雅,画意幽绝,不知出自哪位名家之手。
书架前铺着一张很宽的席,上面有一张矮脚香案,堆着一些书,旁边还放了一个铜香炉,缕缕轻烟从香炉中飘袅而起。
一个身着灰袍的长者正盘腿端坐在香案后,手握一支小狼毫笔,正伏案在纸上写些什么。他应该就是徐山长了陆敏之见他虽然须发都有些花白,但坐着的脊背挺得很直,握笔的手指骨节有力,精神矍铄,丝毫不显什么老态。
徐山长停下笔,抬头一眼看过来,那眼神既威严又温和。
陆敏之忙对他躬身俯首行弟子见长者之礼。
“孩子,听慕白说你是神童,老夫考一下你。”徐山长威而不猛地看着陆敏之道。
陆敏之闻言顿时大汗,不是说不用考核吗,怎么现在又要考核?千万不要又现场命题作诗啊!探花郎大哥你现在怎的不吱声了!
苏慕白看着陆敏之的快要流汗的紧张神情,也只是笑而不语。
“圣人弟子三千,主要有四科:言语、政事、德行、文学,你说哪一科的弟子人数最多,成就最高?”徐山长问道。
还好不是要现场命题作诗,作诗这个金手指只能背后用,现场用时多有不灵的。不过,徐山长问的这个问题也有些不好回答。这个问题在经书中没有直接的答案,不仅要通读经书,还要了解史记,以及一些后世对经书圣人弟子的注解和考据补充。
陆敏之脑海中闪过一个个名字,但数来数去不过二十多个,他们的个性特长也通过与圣人的对话一一回忆起来,但光靠这二十多个弟子并不能作总结啊,还有其他弟子……要读史传和注解才能知道,但陆敏之对这个涉猎不多。
“以学生之愚见,应该是德行这一科的弟子成就最高,但说圣人哪一科弟子人数最多,学生实在见识浅陋,不能回答。”陆敏之不想拖延不决思考太多,现在只能这样回答了。
“何以见得德行这科的弟子成就最高?”徐山长又问。
“圣门弟子中,言语科的子贡、宰予等,政事科的子路、冉有、公西华等,以及文学科的子游、子夏都被其他弟子称呼其字,是平称,而德行科的颜渊、曾参、有若,都被其他弟子和后世尊称为颜子、曾子、有子,可见此三人生前最受其他弟子的尊重敬佩。他们不仅能学圣人之道,更能传圣人之道以授人,相传曾子传道与子思,子思作《中庸》,又传道于亚圣孟子,终使圣人之道不绝于缕,发扬光大。所以学生猜测,以德行科弟子圣学成就最高。”陆敏之拱手答道。
听了陆敏之这回答,徐山长变得有些和颜悦色起来,点头道:“不错,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这时,苏慕白抢答道:“山长,他叫陆敏之,是当年江南巡抚沈巡抚的外孙,现在还有名无字,请山长赐他一个字。”
徐山长听到江南沈巡抚这几个字后,微微一怔,沉默片刻后看向陆敏之叹道:“孩子,我与你外公是同年,你外公一家的遭遇令人同情,你以后有什么困难,不妨来书斋找我。学问上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问苏探花,也可以来问我。至于你的字……就叫‘学敏’如何?”
“弟子谢山长之赐。”陆敏之对徐山长俯首而深拜。
陆敏之听了这个字,就知道徐山长用的是《论语》中“敏而好学”这个典。其实赐个什么字不重要,关键是徐山长赐的字,这才重要。想不到徐山长与外公竟然是“同年”,这个“同年”陆敏之知道就是同年同榜进士的意思。
“慕白,我写个字条给你,你去给新生陆学敏安排一下。”徐山长提笔在一张纸上写了几个字,交给了苏慕白。
“探花郎大哥,你差点坑了我啊!”走出徐山长的“松窗轩”后,陆敏之长松了一口气。
“哈哈,为兄怎么坑你?”苏慕白笑得有些没心没肺。
……
苏慕白带着陆敏之来到书院童生部丙字堂明字斋的门口,发现这个学斋的学生去靶场上射箭课了,于是又带着陆敏之去靶场。
于是,从一堂射箭课开始,陆敏之要开始在书院的生活了。
古代书院的生活和现代学校有什么不同,陆敏之也很想去亲身体验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