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家畜之安
“四镇富精锐,摧锋皆绝伦。还闻献士卒,足以静风尘。老马夜知道,苍鹰饥着人。临危经久战,用急始如神……”
张迈与龙骧营将士一起,唱着慷慨的歌,赶着成群的羊,走在回灯下谷的归路。龙骧营中也有部分胡族血统出身的人,汉语还说的结结巴巴,但却已经学会了几首大唐豪歌,唱起来毫无窒滞。郭师庸自率三武营断后并消灭种种痕迹。
龙骧营连战皆捷,士气大振,之前训练时的种种辛苦,似乎也得到了回报。
回到灯下谷,已有人等候在谷口,却不是郭汾而是郭太行,张迈不免微有失望。
但见郭太行迫不及待地带人清点战利品,张迈叫道:“给我留下一百五十头羊,今晚我要犒劳有功将士!”
“一百五十头羊!”郭太行叫道:“特使你这次出去就抢到了这点东西,就是全部入库也于事无大补,你还要扣起一百五十头来?”
张迈笑道:“我不管有补无补,大补小补。总之东西你给我留下!”带了几个月的兵,他和龙骧营的将士间渐渐已产生了感情,慢慢地理解到严肃的影视作品中那些将军们为何要对自己的下属偏心护短了——平时不对他们好,危急时谁跟着你拼命啊!
这时张迈开口要东西,郭太行不肯,龙骧全营上下就都鼓噪了起来,郭太行无奈,道:“一百五十头羊实在不行,五十头吧。”
“五十头?那顶个屁!我们有六百人,平均十人还分不到一头呢!肚子都填不饱!”
郭太行道:“我拨些面食给你们补上。”
“不行!”
“那……我再给你们二十坛酒。”
“二十坛?太少。”
“三十坛,不能再多了!特使你也该知道咱们现在的处境!”
“嗯,四十坛!”
“三十五坛。”
“好,成交!”
当晚张迈就办了个篝火羊肉宴,围拢了论功,给所有有功的将士吃肉,两手空空的吃面,杀得敌人、拿得俘虏的赏酒。
张迈一手拿着酒,一手拿着肉,在将士中间一个个地劝吃劝喝,对全营最瘦的干猴子说:“猴子,你可得吃多些,老这么瘦,让鹰扬营的人瞧见,人家要说我刻薄你们啊!”
旁边的人都笑了起来,干猴子脱了上衣叫道:“我哪里瘦了?我很胖了!看看,看看!”他的小腹还是一片平坦,众人都笑,干猴子大叫:“你们不要笑啊,过来摸摸!以前我可是皮包骨头,现在皮底下有一层薄肉了!”众人就笑得更厉害了。
小石头功劳最大,他打仗时用上抛索套的绝技,套上了一个回纥人的百夫长硬拖了下来,之后又将一个回纥骑兵砍翻,又拿到了一个俘虏,唐军此次的杀敌俘敌的数量加在一起不过一百六十二人,小石头一人就占了三个,张迈上前骂道:“你小子知道杀人,却不懂得女人,本来我回到灯下谷是肯定有人帮忙暖脚的,结果就因为你乱说话,害得你老大我窝火了快一个月了!看我今晚不灌死你!”
小石头喜欢喝酒,却没机会历练,酒量不很行,被灌了两口就呛,拼命挣扎,马小春等冲上来有的抓手有的抓脚,不让他躲避,硬生生灌了半坛子酒下去,小伙子整个人醉掉了,失了神志,脱得赤条条的在人群里、篝火旁乱跳,大叫:“我要肉乎乎的白啊,我要肉乎乎的白……”把命根子甩得一荡一荡的。
数百人见他这副丑态一起大笑,张迈大怒:“你小子还敢说!”
大石头等已冲了上来,叫道:“老大,轮到你了!”也是有人捉手有人捉脚,灌得比灌小石头还凶。
全营将士彻夜狂欢,只有二十几个吃面的脸红耳赤,躲在角落里,羞愧得不行,郭洛走过来叫道:“下次再有仗打时,可要想想今夜的窘迫!”
一个将士愤愤道:“老子下次要再空手,就不回来了,自己在战场上自己抹脖子算了!”
安西唐军物资紧张,平时都得数米下锅,龙骧营完成任务归来才有酒肉吃,豹韬、三武四营因杨定邦郭师庸顾全大局,没有厚起脸皮去争取,便只是没人吃一碗有着块羊肉的面,飞熊营就只能干看着,还得给他们守夜。当晚龙骧营上下醉得七横八纵,连张迈也不省人事。
第二日醒来头痛欲裂,却发现自己躺在草席上,身上还盖了条毯子,还隐隐闻到一股馨香,猛地甩了一下脑袋,才发现有一条人影闪了出去,急忙冲到门边,那人却不见了。
“是不是汾儿呢?”正想叫人来问,便听谷外传来消息——
“骁骑营、鹰扬营也回来了!”
过了一会,郭汴跑来:“迈哥哥,我爹请你过去。”
大都护军帐里,郭杨二老以及诸营校尉都已经齐聚,张迈见杨易一脸不痛快,问道:“怎么,没抢到东西?”
“东西?屁!”杨易道:“我们听说有大部队从俱兰城里开出往怛罗斯方向赶去,便猜塞坎回援去了,塞坎军容严整,安叔说中途截击不会有好处,便放了他们过去,等了一日才忽然冲近俱兰城,可惜这次他们防范得严了,没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也没夺到城门。俱兰城的软蛋们被我们吓怕了,没胆子,不敢出城,只是躲在里面头都不冒一下。我本来想攻城的,但安叔却不肯!只是在城外兜了一圈就走了。那城外也没什么东西。”俱兰城不久前才被唐军洗劫过一次,别说城外,城内值得抢的东西也不多了。
安守敬道:“攻城,攻什么城!当日马斯乌德带着两三千人也拿不下新碎叶,这俱兰城可比新碎叶还大,里头我看也有千来人,咱们一千人都不到的队伍,攻什么城!”
“总之平安回来了就好。”郭师道说,“这次让你们出去,也就扰乱一下对方,就算已达到了目的。”
张迈笑着问杨易:“所以你们这次就什么都没带回来?”
“那倒不是,我带了个人回来,就不知道你想不想见。”
“谁?”
“还有谁,那个阿齐木呗。”
“阿齐木?郑渭?”
张迈真没想到,短短半个多月间,郑渭会有那么大的变化。
初次见面时他还是个公子哥儿,虽面临唐军的刀剑,杨易的威吓,也保持着俱兰城首富应有的风范,但现在却是满脸的风尘之色,脸颊、脖子上都是擦破的疤痕,身上的衣服也多有破损,里面的衣服有如奴隶所穿,外面的一领显然是后来才披上去的,而且整个人看起来颓丧萎靡,一双眼珠子全无神采,甚至不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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