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外的时候总是自己来洗漱穿衣,不需要有旁人来插手。
他伸手从三七手上接过帕子,一边擦拭一边站起身走到窗边,窗边正支着檀木制成的衣架,上面工工整整的悬挂着一套红色喜袍。
敖烈踱着步子饶有兴致的左右看了半天,对三七道:“这皇家制造就是不一样,喜庆好看又不落俗套。”
他满意的点头,“还是本王喜欢的样式,司造坊果然都是人才。”
正说着,院外就有内侍前来提醒,“王爷,时辰快到了,您应该更衣了。”
“啊,是了,时辰快到了。”敖烈笑意渐深,“更衣吧。”
他不紧不慢的迈出别院,两侧站着的内侍通通躬身齐贺,“恭喜王爷——”
日头渐渐偏西,打在他红色的喜袍上竟映成了血一样的猩红,他忽然朗笑出声,“走吧,该去迎接本王的新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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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苏暮景缓缓从玉珠阁步出,一身七层红色嫁衣,上绣代表着公主的银色鸾鸟,镶嵌着各色宝石,流光溢彩美不胜收,玉履前头分别嵌了一颗硕大的明珠,滚边处是朵朵祥云,行走间仿佛隐隐有祥鸟在云海翻腾。
她一头长长的青丝被高高挽起,露出白皙纤细的脖颈,繁复美丽的发式之上压了一顶精致的琉璃珍珠冠,从旁垂下的玉石流苏,一直垂到肩头。
虽然有红纱拂面,只露出了一双点漆般的剪水瞳,却仍旧美得叫人窒息。
阁外发须皆已经全白的谢公公早已经等候多时,熙辉帝特意着了他来接公主,多少也算是弥补些自己的愧疚。
苏暮景见他来,难得的露出个笑,谢公公一双老眼中已经含了泪,“可真是上了年纪了,可不要给公主添麻烦才好。”
“也算是风光出嫁了,谢爷爷该高兴才是。”
临上车前,她看了一眼笼罩在夕阳中的玉珠阁,眸光微微闪动,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就这么发起了愣。
良久也没有见公主有动静,礼侍忍不住想出言提醒,却听她轻轻叹息着笑了一声,笑意微苦,而后摇着头坐进了鸾车。
公主的鸾车从皇宫出发,带着寻常百姓想都不敢想,听都没听过的珍奇嘉宝堆到一处的嫁妆,十里红妆缓缓行过虎都城。
顾子弋站在人群里远远看着,夕晖下苏暮景美丽的剪影,螓首微垂,看上去像是标准的羞涩新嫁娘,鸾车晃动着慢慢往前,苏暮景似有所察的抬头往这边看来,却除了欢呼雀跃的人群,什么都没有看见。
如果这是公主无法逃开的命运,倒宁愿没有这些人人艳羡的荣华富贵,只做一个乡间嬉闹的村女,和喜欢的人长长久久,无忧无虑,永不分开。
她手中紧紧握着一尾银色小鱼,这样想着,慢慢随着礼官步入正阳殿中。
尽头处是同样一身喜袍的北境王敖烈,上首端坐着熙辉帝和楚皇后,熙辉帝面带微笑,似是为妹妹感到十分高兴和欣慰,而楚皇后虽然面上也带着笑意,却有几分勉强,眼中甚至隐隐带了几分水光。
“参天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