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你们的爹娘老子吧都把身子靠墙根贴好了”
轰轰轰轰轰一阵密集的弹雨落下,那名千总和几名压阵的总督府督标的营兵都变成了血葫芦,但是瑟瑟发抖的清军却没人敢跑,因为城下街头还有几门加特林炮,但凡敢撤的都被自己人给突突了。
两江总督范书礼虽然施政没什么高招,但是紧要关头歪点子却异常的多,比如让原本有过节的两个练勇民团编练的营头打仗时候互相监视,用他们的家人当连坐的坐保等等,可谓手段之多无奇不有,这样一来城内的几万守城清军就变得退无可退了,几乎所有人都在盼着总督大人哪口口声声彷佛亲眼所见的援军。
总攻开始之后刘泉思习惯的看了看表,而在巡抚衙门内的巡抚曾庆侯则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要说之前巡抚曾庆侯能够与总督范书礼同仇敌忾,同心协力的力保两江,那完全是看在自己的顶子的面子上,还有非常重要的一点就是范书礼信誓旦旦的向他保证朝廷会大军来援,但是现在两湖已经自身难保了,哪里还有的援军?等援军来了他们的尸首恐怕也该烂光了。
巡抚曾庆侯已经非常后悔参合这件事情了,以他和恭亲王的门生关系,即便两江失守陷匪他最多丟官不至于没命啊
一想起自己新纳了才十来天只挨过一回枕头,嫩得跟莲藕一般的第七房小妾,巡抚曾庆侯的心底就感到一种莫名的绞痛,自己的那个败家儿子扒自己的灰也不是第一次了,他实在很是担心在九江的小妾被自己的那个不知深浅的败家子给祸害了。
巡抚曾庆侯此刻越看范书礼就越不顺眼,犹豫了一下,起身招呼自己的护卫家人就准备离开,范书礼却突然道:“曾兄走不得啊大战在即你这一走南昌城内定是人心惶惶,这城也就是破了啊而且林逆匪军围三放一,这是明摆的圈套。”
曾庆侯冷眼望了范书礼一眼道:“不劳你费心了,这是个死地,你自己想死不要拽着我们大家一起陪你死,你的老婆孩子都在北京城根底下,你要誓死、你要效忠尽管去,你想混个荣封后世没人拉着你,凭什么拉我们大家垫背的?城内屁大点的地方,林逆匪军一颗开花弹落进来要死多少人?当兵吃粮不说了,老百姓那?你一直不放老百姓出城到底心存什么念想?”
曾庆侯越说越激动,越说话越过分,外面的炮声似乎也变得急促了起来,南昌参将胡铭可一身硝烟的与几十个忙碌的官吏站在大厅之外目瞪口呆,要知道这些官吏和胡铭可要么就是南昌人,要么家眷都在城内,巡抚曾庆侯的所言对他们来说实在太过震撼了
此刻,曾庆侯已然没有了什么顾忌了,因为他之前一手提拔的参将胡铭可已经到了天井处,他不相信范书礼敢把他拿下。
砰一声枪响之后,曾庆侯用极为不可思议的目光望着范书礼手中还在冒烟的手枪,看了看自己的胸前,扑通一声摔倒在地,抽动了几下就不动了
包括胡铭可在内的所有人几乎全部都傻了眼,大清朝还未曾有过总督杀巡抚的先例,要知道这总督和巡抚都是皇上直接指派的封疆大吏,总督有兼巡抚地方的职权,同时巡抚也有督促监督总督的权限,两人的权力构架有很大一部分重叠。
今天这一幕看下面的官吏看在眼中就感觉范书礼似乎有什么在特意的隐瞒他们所有人一般,因为与曾庆侯翻了脸才痛下杀手灭口的,胡铭可冷眼望了一眼脸色苍白的范书礼,自顾没言语,摘下了头盔咣当一声丢在地上道:“范书礼,你擅杀巡抚是何道理?”
范书礼一听胡铭可以下犯上,竟然直接呼名道姓,气血上涌道:“胡铭可你想造反吗?曾庆侯的事情我将来自然会向朝廷交代,不劳你一个小小的参将劳神,你自己要仔细着点,南昌若是丢了,我要你的狗头”
“哈哈哈哈哈”胡铭可一阵大笑后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这个时候了你还敢吓唬老子?老子我也不是玩尿泥长大的憨货,你说吓唬就能吓唬得住的,老子不干了你怎能怎么样?”
范书礼将枪口指向了胡铭可瞪着眼睛道:“你敢”
胡铭可一拍巴掌,上百名手提腰刀背着滑膛枪的亲兵冲进了巡抚衙门,门口的十二个总督府戈什哈当场被人制住,其余的抚标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的如同旁观者一般,范书礼这次恍然想起,这里是曾庆侯的巡抚衙门,并不是自己的总督衙门。
胡铭可见范书礼缓缓放下手枪,于是冷哼一声转身就走,巡抚衙门内正在扮演账本考纪的官吏们也同样一哄而散,刚刚还人来人往的巡抚衙门此刻变得一片死一般的寂静,到处都是丢弃的物件,几张破纸在随风吹动,就连门外的总督府的戈什哈也都跑得精光。
宛如天塌地陷一般的范书礼万万没料到,自己的一时冲动竟然导致如此后果,以前军机大佬们说的那些当即处置的手段故事看来不过也就是说说图一乐呵,自己还竟然当了真?众叛亲离之下,外面的枪声、炮声、喊杀声连成了一片,范书礼感到绝望中无限的悲戚。
他很想知道万一胡铭可活下来会不会给自己泼脏水?会不会颠倒是非?范书礼唯一知道的就是他不能活着呗抓住,也不能活着离开南昌城,死在城里是力战而亡,即便再被泼脏水,朝廷最多是说他庸才误国,但是忠心可表,但是他要活着出了南昌,恐怕在北京的家人就危险了。
原本以为曾庆侯最起码也能和自己生死与共的守上一个月,哪怕到时候在弃城对上下也算是一个交代,没想到林逆匪军刚刚一攻城,曾庆侯就张罗着跑,而他却一时着急,原本想掏出两宫御赐的手枪吓唬一下曾庆侯,结果枪竟然响了火?
最让范书礼惊讶的是林逆匪军第一天三面总攻,这看似固若金汤一般的南昌城竟然要破城了?他知道用不了一顿饭的工夫,总督打死巡抚和参将遁走的消息就会传遍全城,到时候才是南昌城防彻底崩溃之际。
范书礼缓缓的将枪顶在了脑袋上,颤微微的手一点一点的缓缓扣动扳机
在赣州前沿总指挥部内,李安民不断的再更新沙盘上的敌我态势,林海疆望着那些几乎都是一周之前的敌我分布很是纠结,建设兵团已经尽了最大能力,铺设电报线的速度根本无法与部队行进速度相比,而且刚刚完成铺设的电报线根本无法投入直接使用,需要进行反复测试和寻找断点以及需连,这些都是超出林海疆意料之外的。
可以说之前的计划非常完美,在沙盘上各种可能发生的意外都有相应的对策,但是到了实际之中,各种对策能否生效?效果如何?这些都是有待于观察确定的,就比如张伟的炮火部队,最新列装带有油压制退后座器的75毫米克虏伯山炮,计划中火炮是能够通过春节两湖与两江的大部分地区的,但是实际上火炮的炮架比设计要重二百公斤,在泥泞翻浆的路上行军速度甚至每小时不足二公里,远远落后于主力军团的挺进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