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尺多高的鎏金忍冬纹结五足香炉里,香粉已点燃,龙诞香奇异的幽芳从龙首盖钮下的镂空莲瓣里静静的透散出来,不大工夫便飘满了整间屋子。临海大长公主垂下眼帘,深深的吸了一口,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这次的香也就罢了。”
毕恭毕敬站在檀香屏风床前的管事娘子暗地里松了口气,偷眼看了看半挽的紫绡帐里那张白嫩宛如**的脸,满面都是笑容,“大长公主明鉴,这一次,是奴婢们特意找到一家波斯商人,进了他家最好的龙诞,颜色当真就如雪玉一般,只是价钱也比羊脂玉还要贵,一小块便要五万多钱……”
临海大长公主不耐烦的皱起眉头,“好用便是了,以后莫拿差的来充数,再用上次那样的,这差事你也别做了”
管事娘子心中暗暗叫苦,这种上好的白色龙诞香几乎是有价无市的好东西,以公主这日日离不得的性子,却要说上哪里去买这许多?再说那价钱……有心想再说两句,有婢女快步走了上来,“启禀大长公主,世子夫人过来了。”
大长公主坐了起来,“让她进来。”
管事娘子无声的叹了口气,行礼退下,正与匆匆走进来的世子夫人崔氏打了个照面。
崔氏并没有留意向她行礼的管事娘子,倒是进门就闻到了这绝品龙诞香的香味,心里忍不住冷哂了一声,自己的这位公主大家但凡用什么,只选最贵的,就像这龙诞香,一用便是几十年,岂不知真正的高门女子哪会有这种做派?说暴殄天物都是轻的……却见大长公主已从屏风床上起身,忙几步赶过去行了一礼。
大长公主开口便问,“如何,库狄家可答应了?”
崔氏脸上全是温柔恭顺的笑意,轻轻点了点头,“正是,答应得还算痛快,只是说,须等到他家大娘出嫁后再办。”
临海大长公主脸色一松,“长幼有序,倒也是情理之中。那媒人可打听过她家大娘是如何看待此事?”
崔氏笑道,“自然问了,媳妇找的这媒人是极会办事的,当日提了亲之后就找机会提点了那库狄大娘的庶母几句,昨日借着去看那位庶女,私下又问了她。听那位庶母那意思,库狄大娘是不愿意她庶妹给咱们府里做妾的,说是有人说过裴守约跟咱们府里关系不好,又说咱们家这样急着提亲多半有别的想法。这庶母认定库狄大娘是要坏妹妹的好事,又觉得无论如何她女儿嫁过来总不会吃了亏去,到底还是劝得家主答应了。那庶母还说,她女儿最是知礼,凡事一定会听从公主吩咐。”
临海大长公主笑了起来,“如此甚好到底还是试出来了,那位库狄大娘竟是连家里这点子事情都处置不了,当真是不足为患”
崔氏点头,“大家说的是,那库狄大娘媳妇仔细看过,身体瘦弱不说,相貌虽好,却是一副小家子模样,说话举止也有些怯弱,看去只怕还不如那陆娘子,媳妇说了那番话,她当场几乎就撑不住了,第二日就说是得了风寒,起不来床。如今看她对待她庶妹的这亲事,心里并不算清楚,家里事情更是做不得主,这样一个女子,能翻出什么浪来?”
“原先媳妇还顾忌着她那舅父一脉原是老资历的胡商,根基深厚,人脉又广,若是插手洛阳那边产业只怕会有些麻烦,她虽然因为魏国夫人的事情跟一个舅父生分了,但以她如今的身份,要回头笼络住他们也是容易,没曾想她这些日子竟是舅父家门槛都没登过,就是上回裴守约下函,得罪过她的那家舅父巴巴的送了礼来,她竟是半点反应也无,但凡心里有半点算计只怕都不会如此拿大。”
临海大长公主微微点头,“如此看来,那万年宫的事情只怕不过是凑巧,这库狄氏别的不说,运道倒是好,一步一步竟然能到了今日
崔氏忙道,“她若真是运道好,有了万年宫那番功劳,只怕早已入宫做了贵人,可见这运道也有限她靠的那武家如今有什么?那武昭仪再得宠,以她先皇才人的身份,难道还真能翻了天去?”
临海大长公主冷哼了一声,“可不还真想翻了天去?你难道不知,圣上这次去谒陵,皇后和四位夫人都没带?打的不就是让武昭仪翻天的主意?结果苍天都不帮她,出发第一日就动了胎气如今死活还不知呢,就算留下命来,难道还能带着血光就去谒陵?可见这人的命数是天定的那种卑贱的狐媚子,就算得了那福分,也没那个命去受”
崔氏自然知道,将当今皇后王氏荐给皇室的同安大长公主,与临海大长公主关系不错,因此提起那武氏来,自然有些同仇敌忾的意思,她自己何尝不然?她和王氏都是五姓女中最尊贵的嫡女,以前也有过闺中来往,虽然她对王氏的木讷性子暗自也有些看不上,但到底是自己人,又都是做正室的,如今却有一个出身卑贱、不知廉耻的狐媚子要爬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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