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槐目瞪口呆地听着爹娘一会儿就决定了自己上学念书的事,他刚才还在为菊花难过哩!不过能跟青木一块上学,他自然是高兴的。
只是家里能忙的过来么?还有那束脩,虽然收的极少,但一月也要那么些钱不是,如今他要是不挣钱还花钱的话,家里能承受得住么?何况他弟弟张杨才十岁,也是一定要上学的。
他将自己的担忧告诉了爹娘。
张大栓瞪了他一眼道:“你大一些,自然是一边念书一边帮家里干活了——反正这学堂离家近的很。眼下暂时不用为你说亲,这点束脩咱家还是能出得起。”
他娘也说道:“急啥?慢慢来。我跟你爹也能吃的起苦,农忙的时候你就告几天假,总能照应过来!”
张槐这才不吱声了。
张杨吃完了饭,将碗一推,把筷子往碗上一架,小大人似的叹口气道:“我一定要好好地读书,争取考个秀才——省的将来娶个媳妇还这么受气!”——这娃子被刚才的事情刺激到了。
张槐和爹娘一齐愕然地瞧着他!
他一扬小脑袋说道:“不是么?那些人家,养个闺女好了不起呀!柳儿娘居然要那么多彩礼——跟卖闺女似的;青木哥说的这家更不是东西——八字还没一撇哩,就嫌弃菊花姐姐!哼,等我考了秀才,我就使劲地挑她们——不贤惠的我还不要哩!”
说着这话,他小脸上神情肃穆,跟他哥一样端正出色的样貌居然流露出别样的风采。
听了小儿子的话,张大栓大喜,黝黑方正的脸上霎时光彩灿烂,他哈哈大笑道:“好儿子,有志气!爹可是等着你给爹出气了——这一阵子实在是心里气不顺!”
张杨拍着瘦弱单薄的胸脯对他说道:“爹,你放心好了,我定要那些有闺女的人家上门求我做女婿!”
张大栓听了笑得眼都眯起来了,槐子娘也嗔怪地对小儿子道:“净瞎吹!”不过眼里也满是笑意。
张槐瞅了弟弟一眼,也笑道:“那哥也指望你了。”
张杨大包大揽地说道:“我肯定会照顾哥的。不过我说哥,你还不如自己考个秀才,不是更风光?”
张槐听了这娃娃气十足的话好笑道:“你当秀才是大白菜哩!我都这么大了,上学是为了多认些字,还要帮家里干活哩,哪有那工夫仔细地学了去考秀才?”
槐子娘道:“也不是这么说,只要你书读的好,娘就是累死也要让你考秀才。”
张大栓连连道:“是这么个理!”
张槐不再接腔——要是这么容易,他家也不至于这样穷了。
饭后他扛着锄头到小麦地里去除草,边走边想心思。其实他很想到青木家去瞧瞧,可是去了要咋说哩?
往常听旁人议论菊花的丑陋和嫁不出去,他除了有些同情和气恼外,也没别的感觉;就是那份同情和气恼,也是因为和青木关系好的缘故。
可是,今儿听王媒婆说,帮菊花挑了几户人家,第一个就是四十多岁的鳏夫,他心里就针扎似的痛起来,那后边的家境殷实啥的便再也没听见。
脑海里浮现菊花那双水润的眼睛,要是遇上跟自个爹差不多大的男人,怕是比小鹿更惊慌吧;再一想菊花那单薄的小身体,嫁给那样一个老男人——
他猛地停住脚步,只觉得气血直往头上涌,胸口也堵得喘不过气来!
不,不会的!青木不会让菊花嫁给一个四十多岁的鳏夫的——他是那么心疼妹妹;郑叔和郑婶也不会允许的。
这么不停地告诉自个,他才觉得心里好受了许多,精神一放松,竟然感到身子有些虚软!
他想起小时候,他和青木一起玩耍时,因青木总是带着菊花,他也经常地照看她。每当青木有事离开时,菊花就怯怯地牵了他的衣角,依恋地挨着他。
如今,她怕是再也不会指望自己保护她了。这么想着,心中那莫名的疼痛又泛了上来。
这是咋的了?自己又不想娶菊花,又放不下她,这到底算啥?好像非得看到菊花嫁一个好男人才放心似的。
菊花要嫁一个啥样的人自己才放心哩?
老的肯定不行,太丑也不行——虽然菊花也丑,可她那样能干,丑点是可以原谅的!
怎么自己就跟菊花的爹似的,他苦笑。
一时间又胡思乱想一回,漫无目的地在田埂上晃荡,好几次差点儿掉到田沟里,早已不知拐到哪里去了。
直到遇见了周矮子。
周矮子诧异地问张槐:“槐子,干啥哩?咋到这来了?”
张槐一惊,“啊?”了一声,四下里一看——
他居然跑到小清河边来了,可是他家的地根本不靠河边。那河水哗哗的流淌声,似乎在嘲笑他跟丢了魂似的。
于是,他尴尬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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