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不会忘记,你此刻最后的仁慈也不足以让我感激,这本就是你欠我们的。让你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我觉得我已经很大度了,就这样吧,下辈子我们不要再做父子。”
钱纶光已经十分消瘦,钱陈礼不甚费劲的把他背在身上,似是送他最后一段路,带着诀别的味道。两人都在对方看不见的地方泪流满面,虽为父子终要形同陌路。
“好好照顾他,我们会请御医给他瞧病的。”见到锦屏,钱陈礼只说了这么一句就转身离去。
“老爷。”锦屏不明所以,带着懵懂茫然,跟猫儿一样一门心思扑了过去。
“把管家叫来,我有些事要交代。”钱纶光叹了口气,他这辈子就做了这么件任情任性的事,就因为这个本家放弃他,儿女不待见他,虽说有人在灵堂前摔盆打幡,其实跟无子送终也没区别了,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后不后悔,到了这个地步总要给她们母女安排好以后的日子。
钱卿瑛回到屋里原本就不打算管钱纶光了,想想还是做完这件还了他的生养之恩。提笔斟酌了许久,终于写好了一封求助的信给皇四子胤禛,请生意上合作的搭档请个大夫不是什么过分的事吧,但愿他不要狮子大开口。
钱陈礼、钱陈群兄弟的神色也恢复了正常,恍若无事的在流水席上敬酒招呼父老乡亲。
过了七八天,三人把钱纶光病重的消息与府里的人都说了,只说是肾水大亏,众人的面色都是淡淡,无悲无喜。
钱卿瑛真替钱纶光感到悲哀,出了这么大的事也没人心疼,果然是自己三个过的太顺遂纯良过头了,另外传信去了东北给钱卿璇让她心里有个数。
嘉兴老宅那边还在犹豫要不要传讯过去,如今的钱家在兄妹三人眼里便多了份神秘,开始担心他们会跳出来干涉钱卿瑛的事情,无论是婚嫁还是事业,就能不动心么,蛰伏了这么久总是有所打算的。
这点从老宅那边屡次送姬妾给两兄弟就可见一斑了。以前都以为不过是祖母有强烈的控制欲,如今看来应是有深刻目的的机心的。
说曹操曹操到,祖父带着祖母还有若干堂兄叔伯浩浩荡荡的杀了过来,不知道有没有隐族一派的人,美名其曰庆贺两兄弟同时中举。
钱卿瑛估摸着他们不敢明着来,因为她的高调,如今以置身于皇室的视线之中,钱家若有大的动作,势必会暴露千年来的经营,定然不敢造次,多半是威胁恐吓,再就是诱哄陈情。
“九丫头都长这么大了,祖母抱你的时候你才刚满月哪,瞧瞧长的这个水灵,就知道是咱们钱家的女孩儿。”萧氏刚下车就直奔钱卿瑛而来,那样的和蔼和亲,是个孩子都要被祖母的爱给迷惑了。
钱卿瑛不答,故作腼腆的低下了头。那头的兄弟俩也被祖父和叔伯兄弟给拖住了。
钱管家极有眼色的赶上前说:“老太爷,老妇人,府里没得到消息,什么都没备下,只能临时派人收拾了。诸位主子可不要见怪啊。我家老爷这些时日身子不大利索,卧床休息就不能出来迎接了。”话里的意思就是那么一大帮人一起来走亲戚很唐突。
“不碍的。这便不错了,宁波府的产业做的这么大,是咱们整个钱家在兴旺啊。”钱纶光的庶兄大手一挥,大摇大摆的径直闯进门去。其余钱家的人都十分认同这句话,皆是呵呵的随声附和。
萧氏面色暗了暗,眼神凌厉,她统共三个儿子,钱纶光是老幺,老大早早的报了丧,实则带了家人归为隐族。钱卿瑛的产业只能落到二儿子,三儿子还有她母族萧氏的口袋里,哪轮得到这帮贱种分杯羹。
钱卿瑛眼见着各位都自动自发的将她手里的东西视为自己所有,连钱纶光的病也不问了,大约以为他们都是孩子好欺负吧。勾了勾唇不以为忤,耐心十足的带了众人逛自家的花园子,又命厨房备下宁波本帮家常菜,菜色就比着流水席的样式,分量多,鱼肉皆有,没有鲍参翅肚,人参鹿茸,就花不了多少银子。
“哎,我说侄子,你们也忒寒酸了,就是没准备,偌大的家业就没个珍味存货?谁信呐。”亲戚们都是真当在自家吃喝的,哦,不对,自家的话不会吃饱喝足,剔着牙说这样的话。
既然有了尖头椽子挑事,大家都装作没听见,各自聊各自的,耳朵却竖的老长。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