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理会她,只对高郎裁道:“母亲并不曾提过这事。经过前事,母亲知道儿子是不可勉强的,因此也将那心淡了,前日我去请安,她倒还说,好不好的,只随儿子去吧。父亲听这话,可是能教出刚才那些的人说出来的?况且父亲最了解儿子,儿子岂是几句话能说动心的人?”
高郎裁本被秋姨娘提点着,亦有些怀疑,如今听了高易雸的话,倒将疑心解去大半,的确,若高易雸是个肯听劝的,父子关系也不必僵到今天了。
想到这里,高郎裁不耐烦地冲背后秋姨娘道:“你在这里多什么嘴?有你什么说处?!还不赶紧下去,叫人送了饭过来!三爷今儿陪我这里用饭,你去门口说一声,若他们几个来,只说不必来请安了!”
秋姨娘一肚子恼火,因见高郎裁脸板下来的,便不敢发作,又见发了话,只得先出去料理。
高易雸看看其背影,亦笑着说了一句:“父亲如今上了年岁,还该多保养些身体。这家里上上下下,少说也有二三百口人,都指望父亲一个而已。儿子只恨幡悔的迟了,父亲这样辛苦,儿子却总叫父亲操心,实在是不孝!”
这话前面一半,因说中高郎裁生平最大缺点,好色,引得他心里有些不快,可后面半截又险不曾将他眼泪说下来,实在儿子没有这样体贴孝敬过,便又令那不快,伏下去许多。
“你母亲近日可好?” 高郎裁想了想,问道。
高易雸垂首恭敬道:“还是老样子。昨天儿子去看过,精神还好。”
高郎裁又想了想,便试探地问道:“今儿这话,真不是她叫你来说的?”
高易雸不觉微笑起来,抬头望向父亲道:“母亲一向指望儿子能有出息,若说儿子话里没有母亲的意思在,实是欺骗父亲了。不过儿子的决心,却是自己下的,父亲是知道儿子的,若不是自己拿定了主意,凭人怎样去说,是不肯回头的。”
高郎裁这才全然放下心来,因了秋姨娘,他本有些疑惑,高易雸今儿大早这一出,会不会是太太姨娘们争风斗气的产物?早说过官场不可儿戏,儿子若是一时玩笑,老子可就要吃苦了。
宦海沉浮多年,高郎裁能屹立不倒,靠得就是这份小心,和处处怀疑。
只是两回试探,高易雸的回答都令他十分满意,且听上去不似假话,高郎裁心里不觉打定了主意,既然儿子要留下,那就留下吧。
“既然如此,正好。昨儿进宫,太妃还问起你来,说年间怎么也不见你进宫给她请安。我替你打个马虎眼混过去了,今天你就跟我进宫,去见太妃。你的事若是太妃发了话,就好办得多了。” 高郎裁笑着看向自己唯一的嫡子,说道。
高易雸自是面上欣喜,先起来跪谢过父亲,方才重新坐了下来。
秋姨娘门外轻轻问了一句:“老爷,饭来了,可就传?”
高郎裁点头,高易雸便道:“请姨娘就传进来吧!”
秋姨娘脸上挂了霜,带了人进来,一时将饭菜摆完,高郎裁便对其道:“昨儿我放在屋里的那只匣子呢?”
秋姨娘听见便进去里间,片刻便取出只红漆描金龙凤纹小盒子来,却是捧在手里,犹豫不决的样子。
高郎裁也不理她,只对高易雸道:“昨儿太妃赏了对粉盒,你吃了饭,带去给你母亲吧。”
秋姨娘一听就恼了,本为昨晚说好了,这两只宫样鹦鹉卷草纹云头形金粉盒是要给她的,老爷已是应允了的,怎么这小子一来,给了几句好话,老爷就要反悔?!
“老爷!”秋姨娘将身子扭成个扭股糖似的,也不管高易雸在场,贴在高郎裁身上,莺声呖呖地娇道:“昨儿老爷已将这东西赏给秋儿了,老爷怎么忘了?”
高易雸见其一派的妖娆荡逸,心里冷笑,嘴上却不吐一字。高郎裁却有些脸红了,这丫头是从娼馆里买来的,因看其长得好,他一眼取中就买了下来,如今看来,确实是少了些规矩。因此他心头不爽,便冲门口站着的一个长随使了个眼色。
“闭嘴!才老爷已经说给你,这里没你说话的份!你是聋了还是瞎了?没听见也罢了,三少爷这里坐着,你脸上忒大两个窟窿,就白长了看不见?”那长随跟了高郎裁多年,可算他心腹,如今自然心领神会,上来将秋姨娘呵斥几句,伸手便将人拎了出去。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