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位是……左相家的小姐?”那苏叹的机灵劲不在云筝之下,却因生得笃实而多了些持重,看起来可靠得多。
“唔,对啊,我就是卫嫤,今次来你们这儿逛逛,顺道去王公子家坐坐,也没别的事,啊,代我向你家小姐问个好。”卫嫤不知从哪里扒来一根草含在嘴里,说话便模模糊糊地。
那苏叹看了好久,也没从卫嫤身上看出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来,除了长相好看,另的地方真可谓一无是处,要仪态没仪态,要风度没风度,拿什么跟自家小姐比?
她忍不住想,不就是破了个案子么?有什么了不起?
王佐不耐烦了,转头向自己家的大门走去,卫嫤才又十分佩服地看一眼苏府那还勉强称得上门的东西,跟在王佐屁颠屁颠地进了门。
见过了最没落的官家府邸,再看王佐家,就不觉得寒碜了,反觉得处处干净整洁,简单细致,尽得主人风范。
庭院里一棵柳树,被修树的大剪子斩得整整齐齐,远远看去跟片儿伞盖似的,说有多奇怪就有多奇怪。再瞧那夹道的两列女贞子,形状就更可爱了,就像一朵朵身态相仿的小蘑菇。
卫嫤一进门就绕着那棵树绕了好几圈。
看了这府里的陈设,也不难理解王佐看不得自己那德性的原因了,就她那狗窝,来了人真的没地方挪脚。记得有一次她不小心把一箱金钗步摇撒在地上,几天都没记得叫人收拾,害箫琰一进来就扎了脚趾。
内院里就三两个家人,都是老人家,生得跟王佐一样刻板严肃,除了脸上的褶子多一点,也没什么别的异样。这院子不小,却真特么冷清。
“祁叔,帮忙把烨郡王府里的常大夫请来看看。”王佐向其中一个老者丢下句话,见卫嫤还在四处张望,不觉又生出一丝惊异来,卫大小姐看到那破破烂烂的苏府只有惊奇却没有嘲笑,这会儿进了王家的宅子,也没露出千金大小姐该有的不适应,相反,她对什么都非常好奇,不到盏茶的功夫,竟然就将里里外外逛遍了。
“这院子不错,我喜欢。”卫嫤由衷地喜欢,因为清静。她琢磨着等小魂他们再长大些,就在城里置一座这样的宅子,让老张带他们都搬进来,再请个先生来教他们识文断字。
“进来。”王佐忍不住又看了她一眼,待她看回来的时候,他已经收回目光跨进了门槛。
“进去做什么?我看也看过了,该走了,我跟你又不熟,难道还要留下来用膳不成?”卫嫤大概明白这家伙的行事规则了,标准的大男子作派,习惯了他人的服从,就好比说这一回,他让她过来王家看看,她就来了,没反抗没敌对,他态度还挺好的。
但想让她一直顺从下去,切,没门!
“我让你进来!”王佐猛地伸手攥住了她的手腕,那手心很烫,却依旧干燥。卫嫤就这样被碰了一下,立即想到了之前伤口上那湿腻腻的一舔,顿时伤口又灼痛起来。
她扬起了柳眉,凤目喷火,倒是真的生气了:“还想让我重复一次,我讨厌你!”她扬手一巴掌,却被王佐伸臂格开。
“你病了,进来!”他用力一拉,她便像只八爪鱼一样扳在了门框上。
“你才有病了!”卫嫤又想咬他,却不料对方却大方得很,将手袖子一抖竟迎了上去,明摆着送上门前去给她咬。她气不过,终于动了拳头。
等到烨郡王府里的常大夫进门,就看见王公子发了疯似地跟卫相千金扭在一起,两人正自你一拳我一掌地互殴。两只都像疯狗似的。
“没想到堂堂左相千金,居然喜欢咬人。”王佐若有所指地看了常大夫一眼。
“未知王公子召唤有夫,所谓何事?”常大夫立即上前向两人行礼。
“是啊,你好好地找个大夫来做什么?”卫嫤当着旁人的面不好撒野,只好沉着脸又问一次,却被王佐不由分说地拉进了屋里。周围光线一暗,卫嫤还没看清是怎么没事,就被按进了一张椅子。
常大夫呆了一呆,跟在王佐身后进门。
王佐负手而立,向那位常大夫抬了抬下巴。
常大夫应诺一声,伸指摁在了卫嫤的手腕上。还真是来看病的?卫嫤警惕地缩了缩手,没躲过,因为被王佐摁住了,她瞪大了眼睛,迷惑地扫了常大夫两眼,很是不明白。左相府里有个现成的神医不用,反正要巴巴地赶一个时辰的路程来这破破烂烂的地方找大夫?
常大夫倒也沉着,他皱着眉头仔细看看卫嫤脸上的气色,又掰起她的手指端祥了几回,抬眼问道:“卫小姐是不是爱吃生冷辛辣之物?”
卫嫤想了想:“不知道,有得吃就吃了,吃进肚子里的就不浪费。”
她往年吃的都是干粮,和着溪水泉水就往肚里咽,也习惯了,重生之后好一些,可是一饿起来,还是会去厨房里偷吃的,冷凉的瓜果自不必多说,各种花草蜜酿也都爱冰镇了再饮。她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常大夫板起了脸:“女孩儿家不忌生冷,乱食腥腻,到头来害的是自己。每个月的月信准不准?可有感到下腹坠坠?可觉得痛?”
卫嫤十分着恼,平常与大夫一问一答也还倒好,可现在是当着王佐的面哪,看他那副神神在在的样儿,还真像个带媳妇看病的蠢丈夫,她当即一瞪眼:“生冷腥腻有什么了不起,饿了还不让吃么?月信不是才来么,我管它准不准!”
常大夫不看她脸色,又追问道:“那痛是不痛?”
卫嫤一拍桌子将两人吓了一大跳,她怒声道:“被砍头也不过是个碗大的疤,那点痛算什么!”
常大夫放开她,捻着胡须摇了摇头,叹息道:“有病,还病得不轻哪……”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