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地底下,地面上的事,早就与我无关……”棺材佬将敏儿拉过来,取下了他手里的刀,放在地上,回头又望一眼,道,“姑娘好意,我们自当心领,然而话不投机半句多,老夫言尽于此。”
箫琰将搜刮出来的干粮抱成一团走回来,却只看见卫嫤独自一人站在空荡荡的屋子里。
“他们人呢?”箫琰将手里的东西亮出。
“都回冰窖里去了。”卫嫤接过干粮,放了窖口,转而扯着箫琰的衣袖,慢慢地踱出了大门。
“可是问出了什么?”细白皓腕搭在他手臂上,贴近的身子微微散发着热量,他轻轻地按住了她的手,两人便在离庭院不远处站住。
“就是什么也没问出,才叫人心烦。”她抓了抓脑袋,不安地在额头上拍了几下,“我觉得这棺材佬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清是哪里有不妥……他说他在这个村子里住了几十年,可我总觉得他并不是打一开始就在这里的,他应该属于别的什么地方才对……难道,真的如他所说,一个人对着死人久了,会将生死都看透看轻?”
“嫤儿,你会不会下棋?”箫琰将她的手按下来,小心地包在掌心。
“啊?下棋?这个时候?”卫嫤这才发现箫琰手里不光有干粮,还有两个碗大的棋钵。
“嗯,这个是我在神庙后边寻着的,眼见着还新,就拿来玩玩,想不想试试看?也许下下棋,方才想不通的地方就能想通呢?”他笑得温柔,却依稀还是当年那个在皇宫里飞出飞进的俊秀少年,十三年过去,竟也没有什么改变。
“那……下吧。”经历了那么多事,脑子里都还是乱乱的,也许真如他所言,下下棋就能好呢?卫嫤接过棋盒看了看,执了黑子。
箫琰寻着块空地,划好棋盘,便将棋钵放置一旁。
卫嫤执黑,照习惯先挂了右上一角,两人便你来我往地厮杀起来。
卫嫤和箫琰都是下惯快棋的,几乎不留后手地一路围堵下来,竟也酣畅淋漓。卫嫤棋风大开大阖,与她行军准则出如一辄,那一串串乌亮的黑子,在手里就像是有了生命,它们在棋盘上横冲直撞,有如千军万马在战场上奔走杀伐。相形之下,箫琰的棋风便显得阴柔了许多,一路上以守为主,尝以防范偷袭为策,一时也与她难分高下。
两人面上波澜不停,棋底却早已经惊滔骇浪。
卫嫤心绪沉淀,果然比先前镇定冷练了一些。
“嫤儿,你对王佐似乎有些……关心过度了。”
箫琰按下一子,正思村着要怎么说,卫嫤已抬起头来。
“我关心他?我哪有关心他?这种不识好歹的小人,早去早了。”她不敢看箫琰的眸子,措手放下一子,竟将己方棋子杀死一大片。她看箫琰一眼,没来由地一阵心虚。
“若非觉得应世明王与王佐有些相像,你又何需刨根问底?”箫琰笑了一下,却有点勉强。
“我没有,我只是觉得这村子里的人死得蹊跷,真与王佐不相干,真的!”她又执起一指,还未落稳,便被箫琰挑出来掷回盒子里。
“真是惨不忍睹。”他是说这棋局,并不是说这村子。
一句话就动了她的心神,看来,还真是戳中了,他暗自叹了一口气。
“好吧,是我输了,我认,要怎么罚?”卫嫤撇了撇嘴,抱膝坐在一旁,一脸的不高兴。嘴里认输,可却转了个身,将背朝着他。
身后传来一声长叹,却再无动静,箫琰既没有收拾残局,亦没有出言责备,仿佛没有了声息。
“箫琰!”她悚然一惊,待要回过头去,却猛觉唇上一热,箫琰竟不知道什么时候跨过了棋局,凑到了她跟前。这一回头,正好被他擒住,他轻轻地托起她的下巴,如蜻蜓点水般吻了上去,他的手心很热,却干燥温暖,他的吻很浅,却强硬到不能拒绝。
这样的接触并不长久,只是脑门那嗡嗡如蜂蜜采蜜的聒噪一时将她吞没。
脑海里千回百转,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她没有挣扎,没有推拒,却也没有回应。
她好像已经傻掉了。
“嫤儿,我真想再你听叫我一声‘炎哥哥’。”他微微一叹,将她整个卷进了怀里。
“我……你……”卫嫤向四周看看,确定周围没人看见,才放下心来,她的脸有些发烫,手脚也不知道要放在哪里好。
“说好的要怎么罚都认。”他睁开的眼睛失去了平时的谦和,淡淡清辉如海水般动人,他的嗓音低沉,却掺着一丝陌生的媚惑,“那我就罚你不要再管王佐的闲事。”
卫嫤没作声,她只觉得喉子眼都是干的,涩涩地发不出声音,就连鼻音也拱不出来。
“为什么?”她傻傻地问。
“因为我不喜欢。”他一字一句地说着。
“那好,既然炎哥哥不喜欢,那我不管便是。”她听话地点了点头。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