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军官没答话,他的眼神如钉子般盯着孟聚,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目光严厉又凌厉,周围的军官们也齐对孟聚怒目以视,一杀气腾腾,很是吓人。
孟聚这是老派军人的考验办法,万万不可有丝毫露怯。他将身子站得更直,正视着对方的目光,喊得更加响亮肖长官,末将孟聚前来报到!”
肖恒缓缓点头,低沉地说不,虽然是书生,倒也是条汉子,叶镇督没看人啊。”
随着此言一出,帐中的紧张气氛顿时消退。军官们都收敛了怒容,对孟聚平和地点头。孟聚一眼扫去,在其中又看到了一个熟人,正是那次与徐浩杰一起来的齐鹏。
齐鹏也认出了孟聚,他露出了笑容诸位,肖长官说得没,孟虽然是读书人,但确实很够。我跟他打过交道,孟长官为人不,值得一交!”
有了齐鹏的这句介绍,营中军官望着孟聚的眼里多了几分亲切。虽然正规边军与东陵卫互相瞧不起那也是边塞的惯例了——东陵卫认为边军是一伙只懂砍杀的丘八武夫,边军则鄙视东陵卫是不懂打仗的软脚虾——但既然有自家的介绍,那倒也不妨亲近一下。
孟聚也不敢怠慢,能进这个帐篷的,起码都是副管领以上的军官了,手掌兵权。兵荒马乱的,谁也不时候要靠人家救命的,他抱拳道见过众位,孟聚有礼了!”
军官们纷纷抱拳还礼见过孟。”
和众人寒暄见礼后,孟聚才问肖恒不知长官召唤末将,有何吩咐呢?”
肖恒神色淡淡的孟副管领,你隶属东陵卫,我隶属边军,大家系统不同,长官二字就莫要提起了。你叫我肖大人便好。”
听出肖恒语气中淡淡的拒人千里味道,孟聚一愣,应声道遵命。不知肖大人有何吩咐呢?”
“吩咐不敢当。我是想问下,孟副管领统领一营兵马在我旅后头,不知有些章程?不妨说来听听,以免事到临头了大家产出误会了。”
孟聚这才明白,原来肖恒的不满不是针对,而是针对的任务——不过说起来真是谁都讨厌的,打仗时候后面还跟着一个跟屁虫,他们不上阵帮,专门等着后退时砍脑袋的,这种事摊到头上谁都不会爽。
战时督战,这是东陵卫的职责,孟聚也无法分辨。他只能委婉地说肖长官言重了。叶镇督差遣末将,为的是助守备旅弟兄们一臂之力,帮弟兄们掠阵,别无他意。”
“哦?只是帮助掠阵而已吗不跳字。
“正是。只要肖将军一声令下,末将就率本部兵马出阵助战,绝没二话!”
听孟聚如此表态,肖恒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齐鹏说得没,孟副管领果然很够义气。这次出阵,虽然未必用得到,但倘若真有那么一刻,孟副管领,我们就要多多依仗你了。”
对方是在暗示到时守备旅若是支撑不住后退时希望靖安陵署不要拦截他们,孟聚沉默片刻,答道肖大人与我们叶镇督交情深厚,这本来就是不必吩咐的事。大人只管放心,倘若事有危急,末将该做。”
肖恒放下了心头大石:这个东陵卫监军是个识趣的,不然这次可麻烦了。身为高级军官,他当然靖安城里各部都在打着保全实力的主意,他也不希望出头跟魔族硬拼——已经是旅帅了,都将的位置估计没的份了,那是皇家子弟的专利。拼光了的子弟兵,换来朝廷的一句好话,这不是傻子吗?
他缓缓点头如此,我们就先谢过了——孟副管领,听说你揍过申屠绝?”
“这个。。。末将当时冲动,一时鲁莽,得罪了友军的弟兄,叶镇督已经教训过末将了。”
花白胡子的老将军斩钉截铁地喊道揍得好!下次还要揍!”
孟聚。。。。。。”
齐鹏笑说孟,听说那天你们靖安陵署教训了申屠绝,我们大伙都乐得不得了。申屠绝那家伙太嚣张了,仗着跟上头的关系,做事目中无人,心狠手黑,这里的弟兄们大多跟他和黑风旅结有梁子——那天听到消息,倘若不是军纪约束着,我们都恨不得帮你们一把!好在孟神勇,把黑风旅摆平了,我们都佩服得很!”
“啊,那是叶镇督的帮忙,并非我的功劳。。。”
肖恒打断他不论是谁的功劳,但孟副管领你敢主动去招惹申屠绝这条恶狼,这就很了不起!我们当兵的,不说那些虚套的,有种就是有种!”
孟聚深呼吸一口气,他挺直了胸口,昂首大声应道谢肖大人谬赞!”
肖恒沉声道孟长官干了件大快人心的事——可惜战阵不得饮酒,否则老夫还真拿酒来请孟副喝上几杯了。齐鹏!”
“是,末将在!”
“交给你一个任务,以后,你去天香楼订个桌子,到时我们大伙都出来,请靖安署的们好好喝一杯!”
齐鹏响亮地应道长官,说起这事,末将十分惭愧:上次提拔的那事,末将还欠着孟长官一杯水酒呢。希望孟长官莫要计较末将失约才好。”
“哈哈。。。”众将一起大笑,气氛十分和睦。
“孟,听说你们东陵卫抓了申屠绝,后来又把他给放了?这实在太可惜了,要这厮可。。。”
“齐鹏,这是人家东陵卫的公务,叶镇督自有计划,你莫要多嘴!”肖恒打断了齐鹏。
刚说完齐鹏,老将军却说了不过,申屠绝此人鹰顾狼盼,凶残阴险,分明是条养不熟的白眼狼来着,叶镇督能容得下这等人?”
同样是边军,但孟聚感觉,肖恒跟申屠绝和易小刀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类型。倘若说申屠绝和易小刀是属于“阴”型的军人,那肖恒、齐鹏等人就是属于“阳”型的军人。这些戍守边疆的男子们有一种光明磊落的气质,阳刚、豪迈、直爽、热血,跟他们相处,孟聚觉得很舒服——尤其大家都痛恨申屠绝,这更令孟聚有一种找到知音的舒畅感。
孟聚简单地答道其实末将也是不赞成留下申屠绝的,只是镇督大人韬略深奥,并非在下所能揣测。”
“哦。”肖恒摸着胸前的白胡子,他沉吟一下孟副管领跟申屠绝结下了死仇,倒是要多加一点。虽说如今大敌当前,他未必有这么大胆子,但申屠绝这种人是不能以常理估之的。你的军阵跟我们近,离叶镇督的军阵远,倘若真有事,你只管跟我们说好了。我倒要看看,谁敢在这时候闹内讧?难道大魏朝的王法和军律都治不了他吗不跳字。
肖恒主动伸出援手,孟聚很是感激,拱手道是,肖将军关爱,末将十分感激!有您的话,末将心里也有底气了。”
“呵呵,孟长官,来跟老夫说说,你们破海营的兵力如何?将来还要配合,老夫心里也要有个底。”
“说来惭愧,因为末将毕竟不是正规军,破海营虽然也有七十来具斗铠,但训练很差,还不成气候,步兵倒还是满员的。。。”
“呜~~呜~~”
远处传来的呜呜号角声打断了孟聚的讲话。众人都是一愣,笑容都收了起来。
肖恒以严峻的眼睛扫众人一眼,喊道都回营里去!”
孟聚钻出了营帐,往北方极目眺望。只见白茫茫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线黑色的轮廓,而且这轮廓还在不断地蠕动着﹑扩大着,人马扬起的飞雪和尘土铺天盖地,犹如一场恐怖的暴风席卷而来,声势骇人,风中隐隐传来了胡人腔调怪异的羌笛声和人马嘶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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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