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孟聚决心已定,文先生也不再劝说了,他说:“主公既然已作决断,学生也不好说什么了。但有一事,学生不得不提醒主公注意。”
“先生所谓何事呢?”
“我东平军兵强马壮,在战场上,朝廷未必能奈我军如何。但主公您的父母双堂和兄弟族人都还在洛京,到时候,朝廷倘若不能在沙场上战胜我们,他们说不定会用出一些卑鄙手段来逼迫主公就范。”
孟聚心中一凛,他迟疑道:“朝廷——应该不会吧?”
文先生黯然道:“学生也希望不会,堂堂大魏朝廷,不应该没度量到这个地步,但就算学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吧,主公千万不可大意,以免留下千古遗憾。”
想到慕容毅杀妻的事迹,孟聚打了个寒战——那帮鲜卑人的凶残真是没底线的,文先生说的事情,他们还真能干得出来。
孟聚与这辈子的父母和宗族并没有多少感情羁绊,但他们确实是自己的一个软肋。到时候,朝廷倘若以家人为质,威胁自己做出让步的话,自己绝对会陷入进退两难的处境。
如果自己对朝廷的胁迫置之不理,置家人不管不顾,那朝廷肯定会把这事大肆宣扬,说自己不忠不孝,置父母性命而不顾——现在还不是那种为了成功可以不惜一切的时代,无论在南唐还是北魏,“忠孝仁义”四字都是品评人物的标准,自己能从一个北疆小军官崛起为割据一方的霸主,除了武力强悍以外,一个“忠义重情”的好名声也是很重要的。
“先生提点得很及时,但不知有何指教呢?”
“学生以前也曾想过,我们派遣一路小股精锐兵马,伪装潜入洛京,将主公的亲人偷偷接出来,送回北疆去。
但大都督家中人丁不少,要把他们安全接出。我们事先必须得准备好多个藏匿地点、转移路线,没有一两个月时间的筹划是不行的,倘若行动被朝廷察觉。慕容家势必会提高戒备,我们也没了第二次重来的机会了,所以,学生也一直迟迟不能下定决心——没料到我们与朝廷这么快就走到了刀兵相见的地步。这是学生的失职,请主公恕罪。”
说着,文先生跪倒,深深地低下头去:“承蒙主公厚托,委以军师重任。学生却思虑不足,不能预先为主公消除隐患,这是学生之罪,请主公责罚。”
“这怎是先生的过错呢?快快请起。”
孟聚连忙扶起文先生,安慰了几句,心中隐隐愧疚:这其实真的不是文先生的过错,而是自己的过错。南下之时,自己就该想到自己与慕容家有彻底翻脸的可能。但因为自己与家人的关系一向淡漠。潜意识里也没把他们当做多重要的人物,却没想到:自己虽然不把家人当回事,但敌人却不知道这个啊!
打发走了愧疚的文先生,孟聚在屋子里来回地踱着步,急速地思考着对策。
怎么办?
就此退缩,收回狂言。那肯定是不行的。自己已在麾下军将面前公开夸下了海口,这样退缩的话。自己以后还有什么威信?今后还怎么统领兵马?
按照文先生说的,立即派人去洛京搞营救。现在同样来不及了。现在的唯一出路,只有找人帮忙了。问题这求助的对象还真不好找:要跟自己有交情,要不怕朝廷,有胆量跟慕容家作对,还要在洛京有大能耐,能迅速动员人手组织起一次营救,还要有办法躲过朝廷的追查,把人安全带出洛京——真是奇怪,这样苛刻的条件,孟聚居然还真的找到符合条件的对象,而且还不止一个!
一个是叶家,一个是南唐的北府。
叶家也好,南唐也好,他们都不会害怕慕容家朝廷,叶家麾下的暝觉师高手如云;北府能在洛京长期潜伏,肯定也有自己的渠道,藏起几十号人带出来应该也不是很难。
两家应该都有能力帮上自己,但孟聚最后还是决定找叶家帮忙——北府的联络人易先生就像有关部门一般,在需要的时候总是找不到人;而叶家的联络人柳空琴就在自己军中,走过半条街就能见人了——由此可见,实力如何并不是最关键的,搞好客服才是最重要的……对于孟聚的到来,柳空琴并无多少惊讶。她从容地迎孟聚人厅堂坐下,微笑说:“空琴想着,这两天孟太保也该过来了。”
孟聚讪笑两声:“柳姑娘所料不错,孟某特来向叶家求助了。”
柳空琴淡淡一笑:“太保不必客气,您所求之事,公爷已有交代小女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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