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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聚转向文先生:“文先生,以您的估计,陛下为何突然班师返南呢?”
文先生沉吟良久,摇头道:“大都督,这件事太过蹊跷,学生也猜想不透缘故。莫非,是南边出了什么变故,陛下要急着回去处理?”
“南边?”孟聚微微一愣:“莫非南朝有何异动,陛下要急着回去?”然后,孟聚立即否定了:“不会,南朝若有动作,这是震惊天下的大事。叶家该会及时通知我的。”
既然想不透,那就不要想。孟聚很快把这疑惑抛开,和众将商议起下一步的战略来。知道朝廷的主力兵马已撤离,现在留在大营中的只有几旅的留守兵马,众将都很是兴奋,跃跃欲试,纷纷请战。
王虎旅帅抢先说:“大都督,朝廷就剩那么点兵马了,我们还等什么呢?明天一早,我们摆开阵势,全军压上,直接攻打行营!末将愿率本部兵马担当先锋,大都督您给末将两个时辰就好,两个时辰,末将保准把行营给您拿下了!”
洛小成旅帅也站起来,他严肃地瞪着王虎:“王帅,你这样说,那可不对了!”
王虎一愣,随即怒气上脸:“洛帅,你是什么意思?你怀疑我王虎办不到?好,那我立下军令状:明天午后,若还拿不下行营,我提头来见大都督!”
洛小成旅帅摇头:“非也!王帅,你骁勇善战,威名远扬,金吾卫那些废物兵决不是你对手。可你要想想,你是大都督身边的老人了,功勋累累,可咱们刚投到大都督麾下,寸功未立,正是满怀心思急着要报效大都督的时候——王帅,您把这次的前锋给抢了,那可是太不应该了,诸位兄弟,大家说是不是?”
众将轰然应是:“洛帅言之有理,王帅,这一趟的前锋,还是请您让出来吧!”
赵狂旅帅更是含着泪嚷道:“王帅,那位被害的高飞旅帅是老夫的八拜兄弟,这次的前锋,求你让给老夫吧!”
众多边军将领七嘴八舌地帮腔,王虎急得脸红耳赤,一个劲地嚷:“休想!你们休想!大都督哪次打仗,咱不是前锋?这是咱们东平军的规矩,你们休想抢了咱的!”
为前锋由谁担当,将军们吵得不可开交,看着他们,孟聚深深蹙起了眉。神色阴沉,微咬下唇,却是一直没开口说话。
他望望左边。恰好与文先生的目光碰个正着。孟聚冲文先生微微眨眼,后者一愣,却是立即恍然。他给孟聚使了个眼色。站起身,朗声道:“诸位将军,诸位将军,请听学生一言。”
但将军们正吵嚷得热乎呢,谁有功夫理睬他啊。最后,孟聚看不下去了,干咳一声,喝道:“都安静了。文先生有话要说,大家都听听!”
众将一愣,王虎粗着嗓子嚷道:“文先生,有啥好事,您就赶紧说呗!咱们还在商量着大事呢。”
孟聚喝道:“虎子,没上没下的!怎么跟先生说话呢?”
王虎吓了一跳,连忙吐吐舌头坐回椅子上。对文先生拱拱手以示求饶,文先生也不在意,他笑吟吟地道:“王帅和诸位将军求战心切,可见我军斗志高昂,学生看着也是心里欢喜。主公不必责怪了。但这次,学生要给大家泼泼冷水了:学生觉得,现在还不是攻打朝廷行营的时候。”
众将一听,顿时炸了,但被孟聚以严厉的眼神镇压,大伙都不敢做声,乖乖地坐回了原位,只是眼中流露出不满和忿忿。
孟聚不动声色:“先生请继续说。”
“是。大伙也知道,驻马村行营当初就是以御营的标准建立的,守备牢固,墙高堑深,营中更备有大量各式重型弩和重型守备斗铠,守军坐拥地利和器械之便,我军以斗铠强攻的话,必然会遭受顽强抵抗。诸位将军虽然骁勇,但要强攻这样的营寨,伤亡怕也肯定不会少吧?”
听文先生这样说,旅帅们都露出凝重的表情。史文庭旅帅肃然道:“文先生,您言之有理。行营守备森严,我们要强攻,肯定是要损折不少弟兄的,但当兵打仗,死人总是免不了的,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莫非先生您有何高见,可以让咱们不损兵马就拿下行营?”
文先生笑道:“史帅高看学生了,高见谈不上,馊主意倒是有一个:我军四面围而不攻,切断了行营的补给,把他们团团围住,最后逼得他们出来投降,这个主意如何呢?”
文先生卖了半天关子,大伙儿还以为他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妙策呢,没想到最后出的主意却只是老套的“死围”之策,将军们都是脸露失望:这个军师,架子摆得忒大,本事却也平常啊。
“倘若围而不打的话,确实能减少儿郎们的死伤。但这样未免要耗费时日太久了,要围到行营断粮,也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啊。”
“就是,这样的耗费也太磨人了,还不如直接攻进去好。”
众人吱吱喳喳地议论了一阵,孟聚最后拍板定调了。他沉重地说:“诸位将军,士兵们也同样是爹妈所生父母所养的,咱们身为军将,需有爱兵之心。倘能减少弟兄们的伤亡,耗费些时日怕什么?这件事,我定了,明日起,咱们就在行营四面设寨,把行营团团围住了,一直围到金吾卫受不了出来投降为止!”
大都督既然定了方略,诸将都是凛然听命。就算有些将领心里不服的,但这毕竟是大都督爱惜麾下士卒的仁心,也只能心里嘀咕:“大都督是个好人,只是未免心肠也太软了些。”
深夜,军略会议结束,诸将纷纷告辞而去,孟聚把众人送到门口。然后,他回到大堂中,看到文先生依然坐在座位上悠然地喝着茶,孟聚长长呼出一口气:“真是累死我了。先生,今晚多谢了。”
“主公何必客气?”文先生放下茶杯,他笑道:“主公,其实学生先前还真些担心怕主公冲动,真要拿下朝廷行营来大杀一通。好在主公您思虑周到,学生却是多虑了。”
孟聚摇头苦笑:“攻下了朝廷行营,杀了几万朝廷兵马,咱们跟慕容家这个梁子就算结深了,以后只怕连谈和的机会都没有。咱们只是要朝廷低头而已,又不是真想跟他们死磕到底——这么浅显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没错,这才是孟聚的真正用意——杀光行营的留守官兵,这件事孟聚是办得到,但这只会让慕容家跟自己结下死仇,对自己一点好处没有。
所以,这场硬仗,孟聚根本就不想打。他更想的是把包括兵部尚书慕容淮在内的三万朝廷兵马困在手里,作为将来跟朝廷谈判的筹码。
只是史文庭、洛小成这帮边军将领复仇心切,一心想着要跟慕容家来个你死我活,群情激奋之下,孟聚也不好意思说不打。好在文先生机敏而善解人意,就在那一眨眼间,他已明白自己的为难之处,不但主动出声帮自己解围,还帮自己想出个“爱惜士卒”的借口,自己才能顺势脱身。
(对不起,上周本来承诺这周有一万二的,但这两天猪的身体不很舒服,冷热感冒,上吐下泻。实在坚持不下来了,这周只赶了八千字。答应大家的事还是做不到,实在对不起,上周的欠债和本周的欠债,有信用的猪都记得了,下周会更新补上的。
再次向大家抱歉。)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