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这上千的溃兵,他们能藏哪里呢?我们兖州地势平缓,很少深山密林,这上千溃兵聚众而居的话,周边乡民不可能不知道的,官府也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收不到,不可能毫无察觉。”
孟聚反问道:“张都督,如果不是溃兵的话,那你以为他们是什么呢?”
“这个,末将有些揣测,但现在还没确凿证据,不敢乱说。
末将只知道几件事:第一,这帮人行事利索,组织严密,他们该是行伍中人,受过正规的攻伐训练。从他们伏击刘都督那一仗来看,这匪帮的战力,甚至不在朝廷经制兵马之下;
第二,他们不是兖州的本地人,该是外地窜入兖州来做案的;
第三:遇袭的高德、南德等城池,都是在我兖州的北部,高德城和南德城两次遇劫,匪帮都是偷袭城池的北门,撤退时也是向北撤退。刘都督遇害的那一仗,匪帮也是向北逃逸。。。。”
孟聚有点粗暴地打断他:“张都督,请用茶,请!”
张全望着孟聚,目光中露出哀求之色,但孟聚不看他,仰头把杯中茶水一饮而尽,然后,他把杯子一搁,站起了身:“张都督,抱歉了,本座还有点公务要去料理,恕不能久陪了,你就请自便了吧。”
张全也跟着起身,他低沉地哀求道:“太保爷,兖州方经战火,历尽劫难,生民含辛茹苦方能维持一线生机,还望您能怜悯这一方黎民苦难,多多可怜吧!”
孟聚闷哼一声:“张都督,你今天喝得有点多了,上门来说这些捕风捉影的事,本座实在听不明白。本座事情忙,也没功夫跟你计较。你这就请了吧。”
说是让张全走人,但没等张全走,孟聚已经先拂袖而去了。张全上来想拉住孟聚,但孟聚冷冷扫了他一眼,被孟聚那充满杀意的目光一洗,张全顿时全身如坠冰窟,不敢再做动作了。
孟聚大步出了会客厅。在门口时转角时,他偷偷回头瞄了一眼,看到张全还呆呆地站在原地,神情沮丧,失魂落魄。
孟聚径直出了会客厅,回了自己书房,他叫道:“来人,来人!”
门口探了个圆脑袋进来,却是刘真来了,他蹦到孟聚跟前,嚷道:“孟老大,我在这,有什么差遣?”
“胖子,你来得正好!给你个任务,你去找文先生,你俩一起去会客厅,兖州都督张全正在那边。你们跟他谈,看他怎么说,再来跟我汇报!”
刘真看得出来,孟老大的气色有点气急败坏,看着孟聚铁青的脸色,他小心翼翼地问:“孟老大,可是那个姓张的胡说八道惹您生气了?莫急,我去教训他!”
“少啰嗦,快去办事吧!”
刘真跑着走了,孟聚从桌上随便拿了份折子看,但看了半天,那些字迹像是飘浮在半空似的,晃来晃去就看不下去。他干脆把折子一抛,走到了窗前,望着窗外的蓝天发呆。
放在外人眼里,孟聚像是被张全的胡说八道气坏了,脸上下不来恼羞成怒,只有孟聚才知道自己发火的真正原因——他是在用生气来掩饰心中的恐惧。
张全虽然说得委婉,但孟聚也不傻,没等张全说完,孟聚就明白他的暗示了。那一刻,一股寒气陡然从孟聚脚下升起,他全身颤栗:万一,张全说的是真的,那怎么办?
不,不是万一,孟聚心中非常清楚,张全说的,应该就是真的。
一支千人规模的匪帮,不可能凭空从地底下突然就冒出来。作案之前没人见过他们,作案之后也没人能找到他们,他们组织严密,行动迅速,手段凶残,战力惊人——不需要过人的智慧,只要稍加留心,谁都能看出来,这路匪帮肯定是正规兵马假扮的。
兖州周边最大的驻军点,就是位于济州的安平大营。在这里,驻着东平军的近三万精悍强兵。如果说正规兵马假装劫匪的话,东平军有着最大的嫌疑。
自己一直没想到这个,只是因为没人捅破那张窗户纸罢了。
~~~~~~~~~~~~~~~~~~~~~~~~~~~~~~~~~~~~RS